正在前台得空整了整账簿,许烟雨顺手将账簿收入了下柜的箱中,抬头便见一群身着军装的将士进来。
瞥见军士中的梁清楣,许烟雨不免笑了笑,楣楣果然守信,便真给她带了一堆的弟兄来捧场。
梁清楣朝许烟雨挑了挑眉,便依旧维持着领将体统一本正经的带兄弟们入了座。
梁清楣不是第一次来四时飘香,早先酒楼还未开张时,她便来过几次。
只是那时并未装潢完全,也就并不知全貌,如今得见满大堂的屏风隔间,一时之间也有些惊奇。
众人落了座,又按耐不住好奇来了兴致,一个个脑袋便伸出隔间东张西望起来。
许烟雨设置的屏间有一扇是可以随意移动的,是她特意请工匠在屏风下角装了几个小小的齿轮和专门的滑杆。
由此便可以任意推动屏风,调整自己喜欢舒服的状态。若是不想他人打扰,自可合上,形成一间宽敞有余的封闭隔间。
隔间里的杜润已将身旁的屏风推了好几回,嘴里吐了几句脏话,又推了一轮,将木质的地板磨的兹兹响。
“他娘的,这东西有点意思啊。”杜润糙声骂了一句,脸上还带着浑笑。
在脚下的兹兹声就要愈演愈烈之时,终于有看不下去的将士出声制止了杜润,“将军,你悠着点啊,弄坏了兄弟们可赔不起。”
“他娘的....”又笑骂了一声,杜润才收回了手。才停了手,没过一会他便又坐立不安开始起身东张西望朝对面隔间的梁清楣挤眉弄眼。
梁清楣分外嫌弃,面无表情的移合了屏风,隔绝了外面的吵嚷。
“他娘的......”谩骂了一声,杜润不以为意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又给老子摆谱。”
一旁的将士习以为常,事不干己的继续说笑。他们这杜副将就是五大三粗,破字不识一个的糙汉,嘴巴也从没干净过,一天不骂句娘浑身就不舒服。
遇上梁清楣这样名门教养出来的,基本就从未对过盘。
索性这杜润也有点本事,好歹领下了个副将的职,说到底,梁将军算待他不薄,若是换做别的营中,像杜润这样没靠山没背景的平民,做个阵前冲锋已是上上路。
而升至副将更不知付出多少才有机会轮的上,他们也自是心知肚明,如若入的不是梁将军营下,他们只怕再如何拼死拼活也终没什么出头之日。
有身着蓝衫的小哥将纸制的菜单奉上,询问要点些什么。
杜润一把拿过菜单,扫了一眼,随手丢给了旁边的人。
“弟兄们想吃什么自个点,别跟老杜我客气!”
其他人自然明白杜润好面子,不想让人笑话他不识字,便也没有戳破,都七七八八围了过来开始点菜。
杜润这间大概坐了五、六个人,要了一个牛杂汤底又点了许多的菜,要了将至两百多文的肉。
抬了锅上来,又吸引了好一阵目光,隔间内到处是男人雄浑的嗓音和阵阵吵嚷的划拳声。
幸而这屏风有些阻碍,隔了些声响才不至于整个大堂被侵袭。
酒菜上来后,蓝萃和朱绿便端着特制的花生酱递给座上的客人。这花生酱是免费赠送的,若是吃不惯,也可换其他酱料,只是却并不作免费赠送。
有爱吃辣的,便花五文在花生酱中加勺辣酱即可,便宜味道又极好。
众人从未见过这般吃法,汤煮开后便放菜大快朵颐起来,因着新奇口感也的确不错,一时之间大堂中少了许多的说话声,大多的人都在忙着往碗里锅里添菜。
忙活了这批来的客人,四时飘香开始热闹了起来,不断有客人从门口陆续进来,来的大多是开张那日过来尝过鲜的客人。
因尝过一次,觉得味道不错,加之价钱实惠,又想着还有其他的汤底没试过便再次带着妻儿朋友前来,叫他们也尝尝鲜。
随着越来越多的客人前来,不止一楼大堂,便连二楼也是人满为患,就连三楼的包厢也被定了两间。
瞬时有些忙不过来,便连门外站着迎客的几个小哥也被叫了进来应付客人。
许烟雨自然也是闲不了的,收完账后便帮忙上菜续酒。
续酒续到梁清楣那桌,他们那桌的菜已差不多光了,有几个士兵正意犹未尽小心翼翼的勺锅中的汤喝,见许烟雨来续酒,便又点了几盘肉和一些鱼虾蔬菜。
梁清楣之前是吃过火锅的,因而并未多吃,大多时间都在放菜。
将士们见状便也有些放不开,毕竟和将领坐在一桌,束手束脚的,他们也不敢放开了来吃,所以吃的其实也并不尽兴。
许烟雨看出了他们的尴尬,见梁清楣也有些坐立不安,便随意找了个看菜品的由头让梁清楣出来了一趟。
梁清楣早便想出来与许烟雨说上几句话,奈何兄弟们都在,她也不好随意走开,何况被知晓了她与许烟雨的关系,以公徇私的帽子肯定是要扣给她的。
虽然她承认她的确是在以公徇私,也没想瞒着兄弟们,无非被他们在心里诽谤臭骂一顿,但现如今兄弟们吃的开心了那么徇私与否也自然就无所谓了。
许烟雨与梁清楣在后厨寻了个地坐下,许烟雨也正好趁此机会偷会儿闲。
“烟雨,你这酒楼弄的倒是不错,原本还担心你不懂生意经营之道只会煮茶,倒不想是我小瞧你了。”
许烟雨轻笑了笑,“这生意经营之道我确是不懂,多亏了歌远帮衬,这酒楼才得以开张,以后这酒楼也是要交给她的,我啊,还是适合去煮我的茶。”
正聊着,有人从门口大剌剌的走了进来,来人在看到梁清楣时面上瞬时浮了些惊色,“将军?你怎的在这?”
来人突然又一拍大腿哈哈笑了一声,“哦,将军莫不是也是嫌续酒续的慢了自个儿来拿?还搁这跟老子装,立什么禁酒的军令,大老爷们,做事就该坦荡一些!”
“想喝就喝嘛!”说着拿起放置旁边的一壶果酒咕咚咕咚豪饮了起来。
梁静楣的脸色瞬时有些难看,许烟雨可从没见过梁清楣冷脸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惊奇。
又去看面前步行不稳明显喝大了的杜润,“楣楣,这是你营中的将士吧?”
梁清楣脸色又冷了冷,这杜润酒量小还爱喝酒的毛病还是没改,还搁这发酒疯,想来她平时还是太仁慈了些,这军棍怕是真的没尝够。
许烟雨有些想笑,又抿了抿唇,起身去扶,“将军不如坐下喝,若跌倒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埃....”杜润推开许烟雨想要扶他的手,“老子堂堂男子汉,那战场上是叱咤风云,对面那敌寇哪一个见到老子不是吓得屁滚尿流,这....算什么?”
杜润情绪高涨,往后趔趄了一步,双颊开始泛红,又把手往前一挥,嘿嘿笑了一声,“姑娘,我......我跟你说.....我正好缺个媳妇,你长的好看....不如就跟了我吧.....你看....”
杜润还要说些什么,眼看着手就要搭在许烟雨的肩上,梁清楣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刮子就往杜润脸上打去。
那力度绝对是下了狠手的。
杜润被打得跌坐在地半天没回过神来,眼色开始涣散,竟瘪了瘪嘴一脸委屈的大嚎了起来,“将军,你就会欺负老子,老子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嚎完就往地上一瘫打起滚来,梁清楣顿时一阵头疼,用手揉了揉头去拉地上撒泼打滚的杜润,“好了,你先起来,回去再说。”
“不要不要!你道歉!你道歉!”杜润挣脱梁清楣的手继续在地上翻滚。
许烟雨死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就在梁清楣耗光最后一丝耐心想将杜润直接踢出去之际,其他的几个将士非常适宜的进来阻止了这场悲剧。
“将军,杜将军喝大了,我们这就带他回去。”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扒拉起地上翻滚的杜润架着人便跑了。
刚跑出门外,门外便爆发了一阵那几个将士贯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老杜这下完了....”
“楣楣,你营中的将士倒是蛮有趣的,说来方夫人给我的梁家将令牌我还收着呢。”许烟雨笑眯眯的坐下喝了口茶,“要不有机会我再去你军中玩玩,也见见其他的兄弟。”
“呵呵.....”梁清楣有些头疼,无力坐下接过许烟雨递过来的茶,“你就别消遣我了,他们这帮小兔崽子,没一个省心的,日后若是打仗,这样胡来,真不知还有几条命活。”
许烟雨抿了一口茶,笑了笑默而不语,顿了一会又将余下的茶一饮而尽便扫了扫衣裙起了身。
转头对梁清楣浅笑道,“也歇息了一会,前面都忙不过来,我断不能再偷闲了,今日便多谢楣楣捧场了,下次免费请你吃火锅。”
“嗯,你去忙吧。”
客人一批批来又一批批离开,四时飘香的人基本忙的晕头转向,她们也没料到会来这么多的人,看来这火锅生意还是能做下去的。
梁清楣走时,许烟雨都抽不开身去送,梁清楣也知许烟雨忙的脱不开身,便没有再打扰,只去厨房顺了点糕点便回营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