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后,烨韵的人便打算离开了。一路送至城门前,直到烨韵的师伯们叫她们留步,“顾师妹,便送到这吧,以后有缘再见。”
顾音微点了点头应下了。
“烟雨,有空来师伯的茶庄玩,也让师伯门下的不中用的弟子跟你学学。”
“好。”许烟雨笑了笑,“若是有机会,烟雨一定会去寻朱师伯的。”
朱平笑着伸手拍了拍女子的头,“孩子啊,和你师傅都好好的,若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师伯们,只要一日是我们烨韵中人,烨韵就不会弃之不管。”
“谢谢师伯。”
“时候不早了,早些上路吧。”有师伯催促了一声。
“师姐、师兄们,一路保重。”
她笑着朝秦舒画他们招了招手,他们也随之应和着挥了挥手便转身跟随前方出了城的师伯们离开了。
看着逐渐远去模糊了身影的烨韵的师伯师兄姐们,她拍了拍身上不知何时落在了她身上的枯叶,笑着转过了身。
“师傅,我们回家吧.....”
茶师大会历来有一个规矩,凡是大会进入前三甲的皆可受茶师界最顶级大师的亲自教习,为时一个月,期满则自行离开。
这是历来历届的规矩,教习的大师是茶师界曾辉煌一时影响一代人的资深茶师,是他们这些年轻后辈无法比拟的,就连称制茶天才的柳若熙都受过他的亲自指点教习而更上了一个台阶。
许烟雨收拾好东西打算在规定的日期与顾音离开去找寻那位大师接受为期一个月的教习。
打点安排妥当家里的事宜,她便与顾音离开了。梁清楣是在前些日子回来的,一路来她有所耳闻大会的事迹便也得知了许烟雨以一手别样的制茶方式夺得了茶首。
如今城中百姓上到官员下到普通人家最喜的便是那几十文钱便可买到的清茶配糕。比起以前只在城中流行的奶制花茶这个则迅速流传至外,而许烟雨作为今年的茶师之首在各方各城也一时声名大噪。
梁清楣是很为许烟雨开心的,知晓了她要暂且离开朝阳城去外修习一个月,她今日便特意赶来送别。
许烟雨在城门等了许久,还未见梁清楣的身影,身后的雇来的车马已停了有些时候,顾音歪歪扭扭的靠在车前正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上的书卷。
又等了一会,才见梁清楣踏马而来。许烟雨笑着招了招手,梁清楣停下来一跃下了马便拽着疆绳牵着马来到了许烟雨身前。
“楣楣,你军务繁忙不必特意来送我的。”
“你要离开,我怎能不来。”
许烟雨露出一个笑容,眼中流转着不明的情愫。其实心底她是希望梁清楣能来的,因为或许这一去她便不打算再回来了。
虽然她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她的心中已然有了其它的想法,这一离开或许她便不回来了。走时见上梁清楣一面,也算提前做个道别以免到时真决定离开也能少些遗憾。
“烟雨,只需离开一个月你便会回来的吧?”
“说不准,或许我便不再回来了。”
梁清楣有些许的惊诧,“不是说只需修习一个月?为何便不回来了?”
“我想离开朝阳城去外求学进修茶术,大概会需要一段时间,但这只是我的想法,到底要不要去还未有定数,不过能在走之前见上你一面也算提前与你道了别。”
“若你真要走,还会回来吗?”
许烟雨微笑了笑,“或许会,或许不会。不过你一日在这城中我又岂会不回,何况我还有未完成的承诺。”
梁清楣略哼了一声,“算你有些良心!”
许烟雨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梁清楣,“若是我没有回来,这些钱你便交予蓝萃或朱绿。这里总共有两百两银钱,想来也够他们几年的工钱和开销,你便替我给他们吧。”
“还有,我离开王府时匆忙也没有来的及跟阿鸣说一声,他是真心待我的弟弟,这封信你替我给他,帮我同他说声抱歉。”
“好吧。”梁清楣接过微叹了口气。
“楣楣,时候不早了,我是该启程了。军营艰苦,一定望自保重身子,我们便就此别过。”
梁清楣又微叹了口气,笑了笑,“一路保重,等你回来。”
“好。”
赶车的车夫长甩了一鞭,马嘶鸣了一声向前踏开了蹄子,马车驶出了城门转眼便消失在了前方的道路上。
许烟雨掀开了一方的车帘,有些许的凉风灌了进来,此时正值冬末,虽没了以往那样的冷可终是有些微寒气的。
她们要去的是离朝阳城有些远的云峰山,那位大师便住在云峰山山脚下的悠兰茶阁中。
云峰山地势偏远幽静人烟稀少,许是每个饱涵奇才上了年纪的大师都偏喜住在这云烟缭绕远离了尘嚣的地方,而这样的避世高人大多的脾气也定是古怪难测的。
这位大师便应了这样的说法,听闻这位大师教习只凭个人意愿,凡是来此求教的只要他看不顺眼或是不和心意无论来人是何身份大会名次多高都会被直接拒之门外。
而且这位大师有一个规矩,只收天赋高资质极佳的人,至于不符合标准入不了他眼的便只有悻悻离开没有受教习的资格。
正想着有些出了神,却瞥见前方道路上也驶着的一辆马车,看方向似乎与她们同路。
前方的马车似乎有些减缓了速度,她们的马车便在随后渐渐与那马车成了一条平线并行了起来。
行驶的道路并不宽敞,未免并行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许烟雨便想叫前方赶车的车夫加快些速度。正想放下手中的帘子出声,旁边并行的马车一直闭合的帘子突然被掀了起来。
“许姑娘。”
许烟雨顿了顿循声望去,才发现对面马车里的人是云梦的人云斐。
微笑着点头示了礼,“云公子。”
男子笑了笑,“许姑娘也是去云峰山的吧,却不想这么巧能遇上姑娘。”
许烟雨觉着这样在车上说着话叙旧实在有些奇怪,便又回了个笑容大声说道,“云公子,现下不方便多说,我们云峰见。”
男子点了点头,许烟雨便放下了手上的帘子叫外面赶车的车夫加快了些速度,马车便慢慢超过同行云斐的车马走在了前面。
男子看着驶过挪行在了前方的马车,一脸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中的帘子。那时师傅曾问他是否知道为何她最后把牌投给了许烟雨而没有投给他。
他回答说不知,只道师傅的做法自有道理,可他的师傅却只是笑了笑,目光幽深。
茶师界从来就不缺乏天赋极高人才,即便一个下去了也会有更厉害出来,佼佼者众多,就算出来一个百年难遇的制茶天才也不乏会有下一个。
而像许烟雨这样不循常规思维不同于常的茶者或许百年千年也难觅得一个,茶师从不乏天赋异禀的人出现却极少有打破常规创新制茶的茶者,这就是他师傅当时选择将牌投给许烟雨而不是他的理由。
一个有着自己独特思维风格的茶师无异是难求的,而也绝对不会仅限于此,或许很多年后她便会成为一代习茶者的领路人。
马车停在了云峰山的山脚口,接下来的一小段路有些陡峭马车无法行走她们便下了车。
车夫将马车栓好,便去帮忙将行李拿了下来送她们上去。后面略慢了一些的云斐此时也到了,便下了马车与顾音道了个礼便正好与她们一同上去了。
悠兰茶阁离山脚口并没有多远,几步路便到了。正在门前扫地的童生见他们上来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扫帚拦住了他们,在得知他们的来意后便匆匆进了门内去通传了。
等了一会,那小童生便回来领着他们进了门。一路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阁中的规矩,方才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又告诉他们大师明日才会见他们。
于是他们便在茶阁歇了一日,云斐的房间被安排在许烟雨的对面,而朱启南因为弃赛便没有前来。只是唯一令许烟雨有些汗颜的是茶阁中的房间设计,就比如她正想打开窗通通风,却能迎面撞上同样开窗的云斐。
按理说他们虽住在对面但房间并不连在一起,可偏偏后屋的卧房却挨的很近,只要开了窗门甚至连屋内的摆设都能瞧得一览无遗,这便时常有些尴尬不便了。
她对着云斐笑了笑,对方也笑着回了个礼。云斐从小学习茶术,更是端的茶家的儒雅风度,所以行事一向谦逊有礼有君子之风,加之长相出众家世较好爱慕他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他一向洁身自好,也不贪念男女风月之事,除了学茶便鲜少有其他的爱好。
为掩饰此时有些尴尬的局面,许烟雨没有立马将窗关上只默默的稍掩了掩便转身离开了。许是发觉了屋子的不妥之处觉着对她们实为有些不便,所以当她收拾好折回去想将窗关上时却发现对面屋的门窗早已被关的严严实实。
这个云斐倒是个心细体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