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袭烟罗覆地,长袖收腰,那倾城容颜的绝美女子款款而来。挥袖折腰、脚尖轻旋,轻盈的身段如同将要飞天的仙子,每一次跳跃旋转、每次一回眸轻笑都让人魂不守舍,眼中堪堪只有那翩跹而舞、翾风回雪的玉人。
罗裙翩跹,水袖翻飞,忽而轻柔忽而有力,旋转飞舞,玉足而立,仙而不媚,媚而不俗。
殿中的人全都屏息凝神看着殿中那位舞姿绰绰玉容仙姿似不慎落入凡尘仙子的绝美女子。即便罗裙覆身不裸露丝毫肌肤,依旧让人魂牵梦绕、为之倾心。
“好美啊。”上官颖入神的惊呼了出声。
许烟雨看着殿中舞态生风、轻盈曼妙的女子,内心只能用震撼来形容。她真的好美,美的动人心魄,美的眼中此刻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东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毋庸置疑,与那位惊艳绝伦的女子比起来,即便靼喇族的舞女跳的如何魅惑动人亦或是裸露多少肌肤,也断断比不上她的半分。
这便是举世无双、惊才绝绝的女子,一个眼神便能让人为她倾慕终身。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对面那位清隽的男子,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显露无遗的欣赏,就连眉间也染上了笑意,他一定满心满眼都是她吧。他们是那么的般配,般配的让人一开始便输的彻底。
她敛了眸,低下了头,却见刚刚还一脸兴奋的上官颖此时却落寞的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她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大抵她也与她一样睹见了他对她的与众不同,羡慕亦或是难过自己再无可能。
一舞毕了,殿中响起了雷鸣般掌声,就连那位靼达尔将军也久久没有回过神,一直瞧着殿中的绝美女子。半响,他缓了缓神,将目光收了回来,可是余光依旧时不时的扫向殿中的女子。
“那女子是谁?”靼达尔侧身询问旁边的靼喇使者。
“将军,那是楚丞相府的大小姐名唤楚襄,是朝阳城远近闻名冠绝城中的第一才女。”
男子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眼中是灼烈的炽热。他起了身,直直的望着殿中冷艳的女子,“姑娘舞姿,我靼喇族女子忘尘莫及。”
“将军既知晓,那也应当明白我朝阳城女子个个貌美无双、才艺了的,便不劳将军为我朝进献舞女,自知之明这几个字想来将军也不会不懂。”女子淡淡一笑,朱唇皓齿。
男子愣了愣,眼中的炽热愈发浓烈,他收了收神,又笑着行了一个靼喇礼,“小姐所言极是,我靼喇族献丑了。”说完,便拍了拍手,旁边的靼喇舞女便立马退了下去。
楚襄对座上的老人行了个礼,又对着男子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便起身退回了位置。
“楚小姐,你真厉害!”上官颖对着楚襄一顿猛夸,许烟雨也连连附和道。
楚襄又对着两人盈盈一笑,“这场戏还没完呢。”
正说着,殿中又传来了靼达尔的声音,“听闻朝阳城最崇茶风茶道,以花煮茶更是朝阳城的茶色。朝阳城的茶闻名于各城,就连鄙将的父靼也非常喜爱朝阳城传制的花茶。”
“父靼听闻鄙将来朝中献礼,特别嘱咐鄙将要来亲自领略一番朝阳城的制茶之术,鄙将便特地带了我靼喇族最善制茶的茶师,还望有幸能与朝阳城的大师切磋一番。”
“你说这靼喇族还来瘾了?搞这么多事便罢了,还要比茶术,谁不知道我朝阳城的茶是在诸国诸城位列第一的。”上官颖眉头死皱,只恨不得给殿上的靼喇使者一人一巴掌。
楚襄难得一见的深拧了眉,面色凝重的看向了前方,“我朝阳城以花茶为主与各城各国往来贸易,钱财流通大多靠的是花茶,是朝阳城从外赚取利益的最重要的渠道。”
“若是此番比试朝阳城输给了靼喇族,消息一定会迅速传遍各城,届时我朝阳城从外流供的花茶一定会大大减少,若是有人再往其添上一把火,那我朝阳城主靠的交易门脉便会折断,花茶无法流通,钱财收益减少,城库亏虚便难以支撑朝阳城扩招兵马、防固城疆。”
“这么....严重?”上官颖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看来靼喇族是存了要与朝阳城交战的心,这次比茶便是引线,而这场比试却绝对不能输。”
气氛顿时凝重了下来,许烟雨皱了皱眉,朝殿上那位朝阳城的王看去,宫中茶师也不乏能人者,若是叫宫中的茶师比试也并非不能嬴。
在心中又默默叹了口气,只希望比试胜出这宴会早早结束,她便能身退安心回去睡上一觉,忍着饥寒站了大半日,她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正在脑中杂七杂八的想着,她却猛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回过神有些迷茫的抬起了头,发现上官颖和楚襄正看着她。她有些不明所以的往前望去,却发现殿上高位坐着的人不知何时把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许女官何在?”上面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许烟雨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为什么是她?!她承认她的茶制的是不差,也得王上的喜欢,可这种场面让她一个名不见经传还不是茶师的婢女未免有点牵强吧?宫中的大师随便拉一个出来可信度也比她强多了。
她若是输了,无论是朝阳城还是对于她以后的茶师生涯都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而她也再无可能在茶师届拥有她许烟雨的名字。
心中的羊驼已经开始群魔乱舞,她就是站这奉个茶,存在感基本为零,为什么还能波及到她?心中挣扎了一番,她硬着头皮走出了席位来到了殿中。
她微微敛了敛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箭已在弦上,退不得,那便进吧。
“奴婢在。”她恭身行了礼,举止得体大方,看不出有丝毫的窃惧紧张。
“这次比试,便由许女官代替朝阳城与靼喇族茶师切磋一番,输赢无谓,旨在茶术交流。“
“奴婢谨记。”又行了个礼,她便退至一旁等待靼喇族的茶师上来。
周围的朝臣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不解王上为何要派一个奉茶宫女来应战,若是输了,代表的可是整个朝阳城,以后也定会遭各城质疑朝阳城的花茶技艺。
朝旭梵饶有兴致地看着殿中站的挺直面容清秀的女子,他对这宴会压根就提不起一丝兴趣,百无聊赖的看着殿中的明争暗斗,他只觉得厌烦至极。
跟靼喇族那一群跳梁小丑玩这些无聊至极的把戏,他们若有胆量开战,打就是了,他绝对会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杀戮,才是最有用的武器。
即便殿中的人多美舞多好看也提不起他半分兴致,这些虚无缥缈的美丽他从来就瞧不上,世上往往最美的便是最毒的,而他早已对这美厌恶至极。直到他突然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名字,看着那女子慢慢的走上殿中,他方才才有了那么一丝兴致。
他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老头子竟会让她出来比试,看来接下来他不会无聊了。
等了一会,便有一个身着月白色靼喇族服饰额间描绘羽毛图案的妙龄女子款款的走了进来,女子行了一个靼喇礼,气质出尘脱俗,长相清媚灵韵如同圣洁的雪山之花。
“靼喇族羽翎兰觐见王上,愿天佑贵城。”
“你便是靼喇族最善茶的茶师,年纪轻轻有如此造诣,靼喇族也是人才济济啊。”座上的人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王上谬赞了,翎兰不过是对制茶略有天赋,听闻朝阳城是制茶的宝地,其中制茶的高手也不在少数,今日翎兰有幸能与朝阳城的茶术大师切磋,翎兰定能受益终生。”女子微微一笑,清灵的双眸让人为之一动。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座上的人摆了摆手,许烟雨便向前对女子行了一个敬礼,“朝阳城许烟雨,应与磋之。”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身姿绰约、面容姣好的女子,笑着回了一个礼,“靼喇族羽翎兰应之。”
“王上,鄙将有一个提议,不如请两位茶师去雪中比茶,雪下烹茶,融雪入茶,自别有一番意境,此风雅不正是品茶之人所求,不知王上意下如何?”男子笑了笑,对着座上的老人行了一个靼喇礼。
“准!”
“五哥,父王他没事吧!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靼喇族地处雪域腹地,四季都是寒冬,他们自是耐寒,可许烟雨她怎么受得住这冰寒,雪中煮茶,这不是存心让我们输吗?”朝旭兴一脸激动地拍了拍身旁的男子。
朝旭风望向已经在雪中站定的女子,皱了皱眉,微抿了唇没有开口。
朝旭兴见男子没有应答他,依旧自顾自的说道,“也不知这许烟雨能不能行,若是输了,她代表的可是朝阳城,丢的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脸面,而是整个朝阳城茶师的脸。”
“六哥,你能不能闭嘴!姐姐她肯定赢!”朝旭鸣不满的朝朝旭兴小吼了一声。
许烟雨立在雪中,只一会她的手脚便迅速冰凉了起来。她搓了搓冻的发红的手指,若是她的手指冻僵了,料水会因无力而搅拌的不均匀,融入茶的味道便会差上许多。
不得不说靼喇族这雪中煮茶的主意出的是极好,他们靼喇族四季寒冬,自比他们这些没怎么受过风雪的朝阳城中人耐寒,何况她又是个极其怕冷容易体寒的弱女子。
而煮一杯好茶最耗的便是时辰,太短不行太长也不行,控火控时控料,若那一步出了丝毫差错,煮出来的味道都会截然不同。
她有些缓慢的扇着火等着壶水煮开。反观她的迟缓笨拙,旁边的女子动作干净漂亮如行云流水一般洗盏摆具,茶盏由低到高,左右平衡有序,白色的羽袖在雪中飞舞,美观雅致,美不胜收。
殿上的人大多的目光都停留在雪中一身白衣圣洁脱俗的女子身上,而完全忽略了同在雪中煮茶的青衣女子,两人如此对比下来,许烟雨的存在感实在太弱。
许烟雨依旧不紧不慢的扇着手中的火,就像一个慢吞吞的小老头,让人完全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旁边的女子已经开始放茶加料,许烟雨的水才刚刚煮开。她用手指碰了碰壶壁,指尖传过一丝温度,她方才才觉得她的手是存在的。她什么也不干,就先将水烧开,为的就是手僵的动不了的时候能捂捂,让她能完成接下来的煮茶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