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男子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可也仅仅只有一瞬间。“属下遵命。”没有任何感情的,他就这样没有丝毫情绪的一步一步走了上前,带着他那把寸不离身夺人性命的刀。
许烟雨已经不再讶异于方远的冷血,更不再对他抱有任何的期待,他和他一样,冷血到令人发指,她知道今日她再劫难逃。
不带有丝毫犹豫的,她拔下她头上仅有的一只发钗猛然朝自己脖颈大动脉刺去,乌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就在钗尖刺入喉中的那一刻,银光翻转,银钗被飞掠过来的刀刃迅速打落,铁器碰撞的冲力让她手掌一阵麻痛,她抬眼朝面前的如地狱鬼魅一般冰冷的男人看去,那个人,剥夺了她最后维护尊严的机会。
旁边的两三个护卫立马动手摁止住她,心中余惊未了,若是让那女子寻了死,以他们那主子的性子,等待他们的就是地狱。
许烟雨被束缚的动弹不得,她使出全身力气想从中挣脱,可惜只是徒劳。座上的男子丝毫不为所动,面上兴致盎然,似乎欣赏着她的绝望挣扎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绝望、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惨败感包裹着她的全身,犹如泡在江寒的死水中,全身发凉。她抬头对上男子幽黑漆寒的双眸,那种冰寒刺得她如坠地狱。
刀的寒光离她只有一寸,没有丝毫的犹豫,男子抬手,剑气横飞,衣片如同纸絮一般在空中散开,大片裸露的白皙在这阔广的空间显得格外的刺眼。
绝望、羞耻,她的眼中猩红,有什么苦涩的东西就要从眼中溢出,她心中拼命支撑的城墙在这一刻全然崩塌,她甚至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屈身求饶,求那个人放过她。
衣片碎落了一地,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眼神,同情的、淡漠的、猥琐的,压抑的她喘不过气,只想一死了之。
座上的男子眼眸深邃、眉头紧锁,意想之中的快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烈,相反,他从未觉得像此刻这般愤怒,愤怒的想一把掐死那个女人。
她宁愿在这么多男人面前赤身裸体也不愿向他求饶。他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过,如果她向他求饶,他或许真的会放过她。
当然,也只是一刻而已。
手臂,肩膀,腿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只剩胸前的一块遮住了最后的春光。男子紧了紧手上的刀柄,脸上的神色晦涩不明,“你....真的要如此?”
许烟雨看着面前男子,惨白死灰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她轻轻启唇,“你觉得呢?”
死一般的沉默,男子垂了眸,脸上依旧冰冷的没有生气,他握住刀柄,剑气凝聚。许烟雨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刀刃,只待寻准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撞上,结果自己性命,她就是死也要护住颜面!
刀起,她咬紧了牙关,下一秒便要倾身发力。一把疾速迅猛的长剑在空中划过瞬间击飞了男子手中的长刀,一阵猛烈的兵器碰撞声震耳欲聋。
许烟雨一时间有些恍惚,只差一点她便可以结束这耻辱,她扭过头,绝望的朝剑飞来的方向望去,却在下一秒如坠冰潭。
远处而来的人是她第一次喜欢上的人,能见到他,明明应该欢喜的,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悦,深深的挫败感占据了整个身体,甚至比刚才更让人绝望。
萧何现在都有些难以置信,那日王爷离府后,便让他留在府上,说觉府上或有异动,这些日子他便一直隐匿在府中暗中查探。前几日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唯一觉得可疑的只有那个叫许烟雨的奉茶女官。
她明明过了宵禁才回,府上却没有她的出入记录,就连府上暗卫都没有察觉异样,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有一天他在她的院子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那种杀气,他很熟悉,是只有训练有素的杀手才会有的冷肃。
他隐匿了气息,打算一探究竟,兴许两人实力相当,方远并没有察觉到萧何的气息。萧何一直怀疑许烟雨与外人勾结或对王府不利,直到他跟到了七王府,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子浑身爬满了蛇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可那个女子竟然硬生生的挺了下来,第一次有一种叫震惊的情绪出现在他了的脸上。怕被发现,他不敢多有停留,便立马出了王府。
他察觉到事情已经超乎了预想,原本他是不想告知王爷的,毕竟这与王府也没有多大的牵连,也不会危及到王爷。他一向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更没有什么泛滥的同情心。
但那个女子的顽强的确深深震惊了他,他见过许多女子,却没有一个女子能有她这样的心性,就连他也不敢说有,他承认他在震惊之余还有对她的一丝敬佩。
他这一生无父无母,唯一的信仰便是主子,主子生他生,主子亡他亡,一切无益于王爷的事他都不会插手。
或是她即便自身难保也没想过累及旁人心态抑或是他第一次除了王爷外对别的人产生了其他的情绪,他第一破例了。
银灰色的外袍迎面而至,遮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她看着面前修长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她紧紧将自己裹住,身体冷的可怕。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男子的神色,可他却只留给了她一个晦暗的侧颜,甚至都未曾看她一眼。
“七王爷是要对本王府的奴婢处私刑?”男子清润的声音响起,面色第一次浮上了冷意。
“原是五哥啊?”座上的男子似乎对面前男子的到来不以为意,甚至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朝旭梵随意的拿起旁边的茶杯,用茶盖碰了碰又放回了原位,“一个奴婢而已,惹怒了本王,五哥也知道本王的性子,眼里最容不得沙子.......”话音未落,银光乍闪,一把长剑已经横在了他脖子处一寸的距离。
“放了她。”依旧是清润的声音,温润的脸,气势却是冰冷的骇人。
气氛顿时冷骤,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朝旭梵突的一笑,“看来这贱婢份量不轻,竟然让一向温润淡然的洛王爷刀剑相向。”
锋芒闪现,一道血痕出现在朝旭梵白皙的脖颈上,猩红的鲜血显得格外的醒目。瞬时,四周杀气四起,护卫们蓄势待发,只待下一秒便是一场搏杀。
冷意在朝旭梵的眼中流转,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面前依旧一脸淡漠持剑的男子,笑意渐深,“放了她!”
许烟雨有些愣怔,以至于旁边有人将她慢慢扶起都没有察觉,只是不自觉的说了声谢谢。当她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身旁的人是那个叫萧何的暗卫。
“你没事吧。”萧何皱了皱眉,有些担心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下一秒便会晕死过去。
许烟雨摇了摇头,有些吃力的直起了身子,她刚刚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紧张的状态,如今站起来只觉头晕目眩,全身无力。
“走吧。”朝旭风转过身朝他们轻轻开口,却依旧没有看女子一眼,甚至脸上都淡漠的没有一丝表情。
“许姑娘还能走吗?”
“嗯。”许烟雨点了点头,即便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真的没有任何的理由再麻烦他们,她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有,那也是主子和奴婢的关系。
刚迈出一步,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感袭来,她有些重心不稳的就要朝地下磕去,一股力量稳住了她就要倾斜的身体。
眉心紧蹙,朝旭风紧紧的攥住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晕倒的女子的胳膊,“你既不能走,为何不说?”
“奴婢........”许烟雨看着面前神色愈发冷淡的男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出声回应。
朝旭风的眉越蹙越深,在触及许烟雨手上的伤痕时,垂眸沉默了一阵,依旧未曾看面前的女子一眼。
许烟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馆的,只知道她那王爷主子一路都扶着她的手肘,却始终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带到了医馆,有些麻木的被医师上过药,在医馆的偏房休息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觉着有了些精神。
她很想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她也知道如果她不去解释这件事,那位王爷也不会问她。
但是今天她却清晰的感觉到了他对她的冷漠疏离,他是生气了吗?
是她牵连了他,麻烦了他,也是他救了她。如果今日他没有出现,可能她早便含恨而终了,她没有理由不告诉他。
她来到了隔壁的偏房,踌躇良久,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敲下了门。
“进来。”门内传出一声低沉清润的声音,许烟雨的心紧了紧,有些不自觉地吞了吞唾液,她小心翼翼地开门走了进去。
“王爷。”她默默的行了一个礼,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许多。
朝旭风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抬头看向面前裹着他外袍的女子,眉间不由自主的开始紧蹙。
不知沉默了多久,气氛寂静的可怕。许烟雨有些发怵,现在她可以肯定他在生气。也是,她惹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原以为不过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别人知晓累及他人,却不想最后还是要他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