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轻敌了。”她在唇上抹的只是有刺激性的花粉,无论是使嘴唇故意红肿还是后来茶中的一品红,目的也只是为了故意转移他的视线拖延时间而已。
他如此自大狂傲,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她这些小小的把戏自然入不了眼,甚至一开始他就以一种狩猎者的姿态观赏着猎物在他设计中的笼中自以为是的挣扎。
而许烟雨要的就是他这种极端自信尽在掌控之中的心态,这样她才能有更好的把握在他面前提要求,然后让她的曼陀罗花在足够的时间内发挥出它应有的毒性。
面前的男子身体已经抖如糠筛,面容也不受控制的扭曲了起来,他的身子开始蜷缩,面色惨白,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你.....下的...是什么?”朝旭梵微弱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的吐出都极显艰难。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点点曼陀罗花香,毒性也不大,只是这毒性能发挥到淋漓尽致还是要多亏了王爷窗外的夹竹桃。”
为了不易引起朝旭梵的察觉,她带在身上的香囊中的曼陀罗花剂量并不多,香味也并不浓郁,但若长时间吸入,则会慢慢侵蚀麻痹大脑神经,更何况还有日夜熏染的夹竹桃香味,毒性加持后就是毒倒一头大象也不再话下。
“不过这也多谢了王爷给奴婢的时间,否则奴婢又怎能这么容易得手?”
“对了.....忘了说....”许烟雨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随意拿起别在身上的香囊凑近鼻尖嗅了嗅,“奴婢近日偶感了风寒,所以啊,鼻子有点塞。”
为了让自己鼻子发塞,她可是提前泡了两天的冰浴,就为了这一刻可以一击致命。她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王府,她也没想过活着出去,就是赌上性命她也要朝旭梵死!
“许女官的手段.......真是高明啊....”男子额上的青筋凸起清晰可见,眼神已然焦距顿失,只苦苦撑着一口气维持着神智。
许烟雨看着面前毒入神经已是强弩之末的朝旭梵,积攒在心里的那一团愤怒终于得到了释放,她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朝旭梵的身子在抽搐中摇摇欲坠,桌上的茶具被身体失去重心的男子突然猛烈的撞击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脆裂声。
就在许烟雨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原本眼神涣散、瞳孔放大看起来下一秒便会断气归西的人居然在顷刻之间恢复了清明,就连原本惨白的脸也恢复了一点润色。
许烟雨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然直起了身的男子,“你怎么.....会?”
朝旭梵对于许烟雨的惊讶置若罔闻,仿佛对于她的不可思议早已预料,他漫不经心的捋了捋有些褶皱了的袖袍,用看蝼蚁一样的眼神扫向了面前失神的女子。
“许女官是不是很失望?”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中了我的毒!”
“本王的确中了毒,夹竹桃和曼陀罗,许女官倒是好手段,不得不说,本王的确低估你了,不过,也就如此了。”
“许女官那日能如此巧合的将本王拉出恶魇,想来也知道了本王不少事....”朝旭梵勾了勾唇,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那不妨本王再告诉你件事.....”
“本王八岁那年遇到了一个江湖毒士,毒士制毒,最喜的便是以毒杀人。若是要制毒,自然需有源源不断试练的容器,很不幸,本王恰恰是这其中之一......”
朝旭梵八岁那年遇上他一生的噩梦,那毒士是他娘的常客,出手阔绰,要求却极为变态,因而整个烟花巷的妓倌只有月隐愿意接受他极端变态的要求。
而此,他也开始了长达两年的非人折磨,作为一个容器的存在,直至死去失去利用价值。可是体内日益积累混杂的毒素没有让他丧命,反而让他成为了一个可容攒毒体百毒不侵的上好容器。
“容器之所以为容器,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根本无足轻重,这样的人才能更好的成为一个容器。而无论在他们身上下了多少毒,是被毒死还是毒烂了都不会有任何的代价,一条贱命而已,怎么会有人在意。”
“许女官下的毒极好....只是啊,对本王来说,还是太轻了....”男子轻轻一笑,眼角尽是讥诮,仿佛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玩笑。
面对如今这局面的反转,许烟雨知道她再也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眼神猛的一厉,她迅速抽出盘进发里的银钗,手臂猛然发力,往面前的人就是一刺。
面前的男子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发力偷袭,连忙侧身避过,因反应慢了半拍,他的袖口被划破了一个硕大的口子。
一击没中,下一击就更难得手,毕竟实力悬殊,差的不止是一点半点。
手中的银钗掉落在地,许烟雨已经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她的精心设计,最后还是失败了,今日,终是满盘皆输。
因听到响动而匆忙赶来的护卫此时已心惊胆颤,只怕里面有事自己小命难保,又怕突然闯入引得主子不快,自己的小命更是岌岌可危,于是只能立在门口出声询问。
朝旭梵没有在意门外护卫小心翼翼的探询声,他朝地上已被他钳制在地正怒目死瞪着他的女子看去,有些恨不成器的摇了摇头,“可惜了,可惜了,许女官如此聪明,本王是极为欣赏的,可惜了......”
“怎么?王爷终于舍得杀奴婢了?”女子嫣然一笑,似乎完全不在意接下来的后果。
“本王不杀你......”男子勾唇一笑,犹如妖异艳冶的曼珠沙华,摄人心魄。他抬手用力的钳制住女子的下巴,“本王说了不杀你,便不会杀你,杀了你,那可就没意思了。”
“游戏前的旁场戏既然已经结束,那么,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始了,许女官,最后一次,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猛的甩开手指下钳制的人,许烟雨的背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强烈的疼痛感迅速侵袭了全身。
“方远!”
隐匿在暗处的男子迅速从隐蔽处显出,他一直在这个院子从未离开过,只是屏了声息隐藏在了某处,因而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知晓,而之所以一直不现身,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结局。
而令他最为吃惊的是那个看起来嬴弱的女子竟然会有如此胆量去设计他的主子,甚至连他都一直未曾察觉到她的异样,若不是他那主子是毒体,怕是便栽在了那女子身上。
“属下在!”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肃冷的屋中响起,诡异至极。
“把许女官好好带出去,下面的游戏可不能缺了她。”魅惑磁性的声线犹如鬼魅,敲击着人的心房,仿佛要将人带入人间极乐之境。
一片空旷的围猎场,那居高临下看蝼蚁一般的男人是猎人,而她便是可怜挣扎的猎物。
“朝旭梵,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必定诛杀之,你若不死,我便不死不休!”
“啧啧啧啧,本王知道,许女官心性坚定,皮肉上的折磨许女官是不怕的,那本王今日就换种方法。”男子慵懒地靠在铺就了蚕丝锦毯的坐榻上,悠然地慢品着手中的茶。
“你说.....像许女官这样的女子,若是被扒光了挂在城门上,被万人瞩视,是不是会生不如死?想想,本王都觉得有趣,许女官觉得呢?”
“朝旭梵!你这个变态!你觉得我许烟雨会怕吗?”
“想来许女官也是不在怕的,那便试试吧!”男子璨然一笑,脸上竟是期待着什么有趣的事发生的怡情惬意。
许烟雨攥紧了手指,心中猛的一颤,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惨白,她承认,她在逞强,在朝旭梵开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怕了,她还是低估了朝旭梵丧心病狂的程度。
原本以为即便刺杀失败也不过一死,无谓如何惨烈的死去,她压根就不怕!可如今他却卑劣到如此地步,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可是,她不能认输,更不能求饶,对于他这种丧心病狂的变态求饶没有任何意义,她就是失了所有也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丝怯懦,这是她最后的骨气,人的骨气。
“许烟雨,本王再给一次机会,只要你爬过来给本王磕三个响头,本王便放过你,如何?你要想清楚,是在全城人面前丧失颜面,受万人唾弃,还是在本王这里受辱?”
“呵!”女子莞尔一笑,满眼都是浓浓的嘲讽,“不用想,如要我与你低头,我宁愿受万人折辱!”
朝旭梵眼神一凛,脸上的表情突的无比难看,周围暴戾的气息怒涨,他怒极反笑,“好,很好,有骨气!本王成全你!方远,本王给你个机会让你如愿,许女官竟然那么喜欢折辱于众人前,你便了却她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