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好几个人嘴里的酒喷出来。
太子也太会落井下石了。
这都能扯到赵景州身上。
还要把赵景州给革职下狱。
把他革职了,你去镇北关啊。
没见为了让赵景州镇守镇北关,皇上都把绿帽子忍下来了。
但是太子这么一说。
裕王就急了。
他也连忙跳出来,道:“皇兄此话简直荒谬,赵五小姐的错和镇北侯有什么关系,怎么能往镇北侯身上扯呢?现在难道不应该先查清楚为什么动手打人吗?”
虽然裕王也很想拉拢赵林,但现在事关赵景州,只能先放弃赵林了。
“对啊,赵五小姐为什么打人呢?”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赵明雅身上。
赵明雅被赵林十几个耳光打得晕头转向,嘴里都出血了,披头散发,现在还没缓过来,一副刚被糟蹋的样子。
“还能因为什么,这是看陛下的寿宴不够热闹,给陛下助兴呗。”有人阴阳怪气道。
“到底是镇北侯府,就是有节目。”有人附和。
“我看她就是坏,赵夫人刚怀了胎儿,这是想害人家母子。”还有人趁机撺掇。
这时候不落井下石等什么时候。
韩月华带着赵明霄赵明瑜急匆匆过来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小女一时冲动,这才打了傅小姐,请陛下看在小女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她这次。”
成平帝低头看着韩月华母女。
他眼里满是玩味。
做大姑姐的打了弟媳妇!
做公婆的并不关心儿媳妇!
看来这镇北侯夫妇果然对赵林没有半点爱护之心。
也难怪赵林把赵宸瀚往死里整。
成平帝一时没说话,韩月华母女都是心中惴惴。
赵景州忍不住道:“臣回去后定然好好惩罚她,请陛下饶恕小女这一次。”
成平帝终于开口:“赵五小姐,你为何打赵夫人呢?”
赵明雅终于缓过神来,她顾不得怨恨赵林,慌忙爬起来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民女一时气愤这才没忍住,求陛下宽宏大量,饶过民女这次。”
成平帝露出笑容,语气和蔼:“先说说你为何没忍住。”
成平帝这幅样子,让不少人都心中咯噔一下。
“果然,皇上还是更加宠信赵景州。
“赵景州可是有救驾之功,又坐镇镇北关几十年,和皇上的情分岂是赵林拍马屁能比的?”
“这下赵夫人要白挨打了。”
大臣们私底下议论纷纷。
赵明雅恍惚也这么认为,放松下来,道:“傅小姐侮辱民女弟弟。”
这话一出,赵景州顿时色变。
其他大臣们也都呆住。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你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行了,非得说实话吗?
这哪是看皇上的寿宴不够热闹,这是嫌太热闹了吧?
果然,成平帝的脸色沉下来。
赵景州狠狠瞪了赵明雅一眼,连忙道:“这等小事,还是让臣带回去处置吧,不要扰了陛下的兴致。”
“陛下的兴致已经扰了。”赵林毫不客气道。“镇北侯府真是了得,难怪赵五小姐不把本官夫人放在眼里。”
赵明雅还没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就听成平帝冷冷道:“她是如何侮辱你弟弟的?”
赵明雅道:“她……”
“闭嘴,孽障!”
赵景州大喝一声,吓得赵明雅一哆嗦不敢吭声。
韩月华慌忙道:“陛下息怒,小女不懂事,请陛下见谅。”
“见谅?朕当然见谅。只是赵爱卿要不要见谅,朕可管不到。”成平帝冷冷道。
赵林道:“陛下,赵五小姐无辜殴打臣妻子,若非被人挡住,臣妻子已经受伤,很可能连累腹中胎儿。赵五小姐如此歹毒,臣不能放过,请陛下为臣做主。”
傅承望紧跟着道:“小女本来在家安胎,只是陛下六十大寿,想来沾沾喜气,却不料碰上这样的人。请陛下为小女做主。”
李兴业大声道:“赵五小姐竟然当众袭击朝廷大员夫人,罪该重罚。”
“确实该罚!”
“若是不罚,岂不是谁都敢这样了?”
“太过分了,这可是皇上的寿宴。“
“不管什么都不行。”
不少大臣都纷纷指责。
赵明雅这事做得太让人置喙了。
连赵景州想解释都没话可说。
但毕竟是自己女儿,搞不好还能连累自己。
赵景州只能道:“诸位大人说得对,都因为在下长期不在家,对她们的教导不够,这才让小女犯下这样的错误。只是还请陛下看在她年龄尚小的份上,原谅她这次,从轻处罚。”
赵林问道:“镇北侯想怎么处罚?”
赵景州思索片刻,道:“虽然错在她,但并未打到你妻子,她反而被你打了,也算受到惩罚了,不如让我带回去,跪祠堂一个月不许出门,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惊愕。
这赵景州是太跋扈了,还是在故意挑衅赵林。
最起码道个歉吧?
连道歉都没有,就这么领走,赵林这个从一品大员还干不干了?
连成平帝都在摇头。
傅承望站起来怒道:“赵景州,你欺人太甚!”
赵林抬手制止傅承望,冷冷看着赵景州:“赵景州,今天你们若是好好道歉也就罢了,否则,当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韩月华怒道:“你们又没挨打,挨打的是明雅,还想怎么着?”
赵林冷冷看了眼韩月华:“知意挨打了。”
云夫人带着云知意哭哭啼啼跪在那里。
云天明赶紧从后面跑出来——他的官位太小,只能够坐在后面。
看着云知意脸上那明显的巴掌,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赵五小姐这是下了死力气啊。”
“这要是打在赵夫人脸上,大人都要受伤,别说孩子了。”
“其心竟然如此歹毒!”
不少大臣大声说道。
他们都是太子党的人,自然要趁机攻讦了。
赵景州的脸色变了变。
赵林是他儿子。
傅立青肚子里的就是他孙子。
赵明雅下这么大力气,这是要害死他孙子的节奏。
“孽障!”
赵景州上前来,狠狠一巴掌打在赵明雅脸上,把赵明雅打得头一歪,血都从鼻孔里出来了。
赵明雅满脸怨毒,低下头不敢吭声。
赵景州对傅立青道:“傅小姐息怒,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她。”
傅立青心里对赵景州没一点好感,淡淡道:“挨打的是知意。”
赵景州对云知意道:“云小姐见谅。”
云知意弱弱道:“有什么和夫君说就行。”
赵景州只得对赵林道:“事后必有补偿。”
赵林冷笑一声:“本官要什么有什么,用得着你们的补偿?”
赵景州只得道:“你想怎么样?”
赵林道:“赵明雅跪下对青儿和知意道歉。”
“休想!”
不用赵景州开口,赵明雅就尖叫起来:“我就是死都不会跪下道歉。”
“那就去死。”赵林冷声道。
赵景州叹了口气:“赵林,真要这样?”
赵林冷声道:“赵宸瀚可是在我手下。”
赵景州深深皱眉:“赵林,你过分了。”
“那又如何?”赵林丝毫不惧:“还是说,赵侯爷非要包庇她?如果真这样,本官只能请陛下圣裁了。”
韩月华怒道:“赵林,你够了,都把明雅打成这样了,还想怎样?”
“当然是想让她死!”赵林恶狠狠道。
韩月华被赵林的杀气吓了一跳,随即大怒:“你、你、你还是人吗?”
赵林靠近韩月华道:“当然不是,因为真正的赵林早死了,我现在是鬼,一个孤魂野鬼。”
韩月华被赵林阴森的语气弄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赵景州叹了口气,对成平帝拱手道:“请陛下圣裁。”
成平帝正饶有兴致看热闹呢,听赵景州这么说,无趣道:“你想怎么办?”
赵景州道:“小女已经挨了打,回去后臣会惩罚她,让她在祠堂跪一个月。臣也会给傅小姐一份补偿压惊。”
赵景州家人都叫傅立青为傅小姐,别人都叫赵夫人,由此就能看出他们的区别。
成平帝好奇道:“准备给什么补偿?”
赵景州一滞。
他只是随口一说,还没想好,却没想到成平帝追问,随即灵机一动,道:“臣那里有一株老参,最能滋补,就送给傅小姐压惊。”
成平帝失望道:“好歹也是你儿……”
“陛下!”
朱忠言连忙打断成平帝的话。
成平帝差点把赵林和赵景州的关系说出来,连忙改口:“你女儿打了人家,虽然没能打中赵夫人,但另一个挨打的也是赵夫人,一株老参太小气了。”
云知意一直跪在那里,不声不响,所有人都忽视了她才是挨打的那个。
白世元在一旁看得揪心。
但无可奈何。
现在赵林才是云知意的夫君。
赵景州随即改口:“陛下说得对。臣给两位小姐每人一株老参做赔礼,怎么样?”
赵景州打从心里就看不上云知意,其他人也都是一样,所以都是忽略了她。
云知意父亲不过是五品官,而且虽然对外说是赵林的平妻,但平妻和妾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好听罢了。
所以没人在乎她。
成平帝问道:“赵爱卿,你觉得怎么样?”
赵林道:“赵侯爷的东西臣不敢要,怕有毒。”
“孽障!”赵景州真的怒了。
成平帝笑道:“你们两个真是……也罢,赵林,你说个都能接受的条件。”
赵林道:“赵景州教女无方,向我夫人道歉。是他道歉,不是赵明雅。”
成平帝惊讶道:“别的不要?”
赵林道:“臣想要什么,只要立下功劳,陛下自然会赏赐,用不着别人给。”
成平帝哈哈大笑:“赵爱卿,哦,赵景州,这个条件如何?”
赵景州定定看了赵林一阵,道:“此事的问题确实在我,我向傅小姐和云小姐道歉。”
赵林淡然道:“她们都是我的夫人,以后请称呼赵夫人。”
“逆子!”韩月华小声骂道。
赵林扫了韩月华一眼:“侯夫人似乎有意见,不妨大声说出来。”
韩月华刚要开口,赵景州的目光狠狠扫过来,她只得闭上嘴。
赵林道:“多谢陛下主持公道,臣很满意。”
傅立青和云知意同时道:“多谢陛下。”
成平帝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这些事,嘿。”
“孽障,还不快谢陛下不追究之恩?”赵景州呵斥道。
赵明雅只得道:“民女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成平帝摆了摆手,懒得跟这种蠢货废话。
赵景州道:“小女愚蠢,扰了陛下的兴致,臣回去后定然严加管教。”
成平帝懒洋洋道:“算了,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众人各归其位。
寿宴继续,献礼完毕,接着就是歌舞。
不过众人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今日镇北侯府和赵林发生冲突,出乎很多人的预料,但反过来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昨天众目睽睽之下,赵林派人把赵宸瀚从镇北侯府抓走,一路游街似的带到城外码头,差点砍了他,还是赵景州亲自出面才救下来。
这已经是把镇北侯府得罪死了。
两者有冲突实属正常。
只是没想到这位赵五小姐竟然如此蠢,竟然公然在皇上的寿宴上发动,还把赵宸瀚给提了出来。
这哪是打傅立青的脸,这是在打皇上的脸。
“皇上生气了。”
“这是自然,换成我也生气。”
“看来赵景州的圣眷没那么多了。”
不少官员低语。
如果成平帝没生气,就会主动下旨提出解决办法,而不是让赵林提条件。
赵景州也是看出这点,所以才痛快道歉。
“这位赵五小姐可真蠢啊。”
“岂止是蠢,简直蠢到家里。”
“谁娶了这种女人全家倒霉。”
亲眷那里也在窃窃私语,说的当然是另外的话。
旁边有个贵妇人脸色难看。
她是禁军统领王超虎的夫人。
就在前几天的长公主赏菊会上,她儿子和赵明雅见过面,初步定下了亲事。
此时周围的谈论如同针扎一般让她难受。
“回去后就告诉夫君退亲,决不能迎娶这样的女人入门。”王超虎的妻子道。
王超虎是禁军统领,负责安全,不在场中,根本不知道这事。
而赵明瑜的订婚对象应王世子的父母也都开始怀疑,赵明瑜是不是和赵明雅一样,会不会是一个不合格的联姻对象。
赵明雅感觉到周围嘲弄的目光,如坐针毡,坐立不安,但又不能提前离开,只好沉默坐着。
赵明珠、赵明月都是暗暗叹气。
她们知道赵明雅宠溺赵宸瀚,谁能想到会宠溺到这种程度,竟然在皇上的寿宴上公然去打傅立青。
别说赵林已经是从一品的大员,不属于她们父亲。
就算是一个低品级的官员亲眷,也不能在这时候打!
幸好她们成亲早,若是还没成亲,就凭赵明雅这一下,男方就会考虑还要不要成亲。
因为赵明雅一个人的作为,连带着镇北侯府其他女眷的名声都受到损坏了。
就在皇宫里出现这么一处大戏的时候。
镇北侯府里的赵宸瀚也活动起来。
他先以皇上过寿为名让丫鬟下人都放假半天。
等丫鬟下人都兴高采烈地出去玩后,悄悄来到赵景州的书房外,趁着没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打开书房进入其中。
来到书房里面,赵宸瀚立刻开始快速小心的寻找。
明面上的东西都不重要,赵宸瀚的目的是放在暗格中的东西。
赵景州以为自己藏得严密,但是赵宸瀚小时候,赵景州经常带他在书房里玩,有时候甚至当着他的面打开暗格。
赵景州以为赵宸瀚小记不住,但他到底是能成为京城七公子的人,天生早慧。
便记住了暗格的位置和打开方法。
一番操作后,果然打开了一处暗格,里面有一些书信。
赵宸瀚快速翻看,露出惊喜之色。
这里面有一封特殊的信。
一封赵景州和西北边军的信。
信里,赵景州和西北边军总兵官熊栾德约定,一起辅佐裕王竞争大位,一旦成功,将封熊家为西北王。
自此,熊家将不再只是一个豪族,而是彻彻底底的西北之王。
这个消息至关重要。
因为熊家正在和太子接触,而且在外人看来,熊家是支持太子的一党。
“谁能想到,熊家竟然这么阴险呢。”
赵宸瀚小心地把信放回远处,又把痕迹都清理掉,然后离开书房。
信不能拿走,不然就会打草惊蛇。
这个消息就足够了。
一直到深夜,整个盛京府都燃起烟花,照亮了半边天空,成平帝的寿辰才算结束。
赵林和傅承望、李兴业、傅文启一起坐马车回去。
“陛下已经六十,太子和裕王才三十多岁,陛下要孩子挺晚的啊。”赵林调侃道。
傅承望瞪了赵林一眼:“不许背后议论君父。”
傅文启解释道:“在太子之前也有别的皇子,早早就定下太子之位。但是太子得疾病没了,其他的皇子要么得病没了,要么掉河里没了,更荒谬的是还有个大家都很看好的皇子竟然被雷劈死了。所以这皇位就一直往下传,落到了现在的太子手里。”
赵林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太子并不是大皇子?”
“严格说来,太子应该是十三皇子。”傅文启道。
“啧啧。”赵林摇头。
这成平帝也太倒霉了。
十几个儿子,死的就剩这么几个。
也幸好他是皇帝,生的多养得起,换成普通人家都绝后了。
“今日镇北侯夫妇让我很失望。”
傅承望沉声道:“一点没有为人父母的样子。对儿子生儿不养,对女儿养而不教,枉为父母!”
李兴业赞同道:“若非今日场合特殊,我必定指着他们鼻子骂。怪不得赵林不愿意认他们,换成我也不认。”
“之前我还想给他们说和,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傅承望讥讽道:“就让他们夫妇好好守着那个养子过日子吧。”
“陛下似乎对赵景州也很不满。”傅文启道。
李兴业冷笑道:“换成别人早下旨呵斥了,仅仅是不满,已经是他圣眷浓厚了。”
“可惜,没有人能代替他镇守镇北关,阻挡北狄,否则光赵宸瀚做的那事,就把他也拿下了。”傅承望叹道。
赵林笑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傅文启笑道:“你有合适的人选?”
赵林道:“天下之大,英雄无数,每个位置都有很多人能应付,只是有没有那个机会。”
傅文启摇头道:“此言差矣。能坐到那个位置的才算有那个能力,坐不到那个位置,只能说能力不够。比如赵宸瀚,之前吹嘘得多好,但一入仕途全露馅了。”
赵林含笑点头,不和傅文启争论。
赵景州能坐镇镇北关,挡住北狄,确实有他的能耐。
但也不能说整个大启只有他一人有此资格。
比如宋淮安,赵林就觉得他应该可以替换赵景州。
前天赵林接到宋淮安的来信。
他竟然暗中控制住了黄金沙漠上的丁零城。
丁零城的主人是铁勒九姓里面的拓野古,兵力雄壮,拥有骑兵三千,步兵五千,再加上各种杂兵,足足一万五左右的兵力。
铁勒九姓虽然不像北狄一样经常入侵大启,但却是黄金沙漠上的一害,经常抢劫杀害沙漠上的商人,让走这条商路的人很是痛苦。
而且熊家和铁勒九姓合作,除了熊家的人,不让其他商人走这条路,导致这条商路被熊家给垄断了。
熊家和铁勒九姓之间的合作非常密切,一旦朝廷有削弱熊家的意思,铁勒九姓立刻会来侵扰,有养寇自重的样子。
现在宋淮安暗中控制了丁零城,相当于在熊家和铁勒九姓之间安插了一根钉子。
这根钉子会插得越来越深,直到最后把熊家和铁勒九姓都弄死。
赵景州等人回到侯府。
赵景州的脸色阴沉:“跪下!”
赵明雅老老实实跪下。
赵宸瀚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父亲怎么会生这么大气?”
没人回应。
韩月华怒道:“你凶明雅做什么?都是那逆子干的好事!”
“你还偏袒她?”赵景州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她差点害死全府,知不知道?”
韩月华梗着脖子道:“怕什么,皇上不是不敢动你吗?再等一段时间,皇上殡天,裕王上位,谁还敢提这些?”
“你?”
赵景州不敢相信韩月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