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尚未走到胤宸宫,就看到易宸迎面走来。
今儿易宸精神似乎不大好,脸上肌肉显得有些浮肿,眼睛里一眼能望到血丝。见他如此狼狈,楚轩忍不住问道:“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昨儿个去那家青楼过夜了?”
易宸脸黑了黑,但因为秦寄他们远远的跟着,不好过于无礼,只得郁郁不乐的道:“这两天不知道怎么,总是睡不着。不说这些了,今儿听说那个那也小公主失踪了,我奉命带人在城里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听说被侍卫找到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还活着。”顿了顿,突然看着易宸问道:“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易宸愣了下,有些『迷』糊,“难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清白女儿身被糟蹋了,这还不算事儿吗?”楚轩看了易宸一眼,意味不明的道:“你不至于吧,现在耳目怎么如此不灵敏?该不会是在御林军待傻了……如果真是这样,赶明儿你就继续来东宫当值吧。东宫不缺你这一口饭,你觉得如何?”
“清白女儿身被糟蹋了?”
易宸选择『性』的没听到后面的话,只是揪着前面的字眼儿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我陈国邺城虽然达不到路不拾遗,但是变态绝对不多。有谁会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动手啊,太不靠谱儿了,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
听他如此说,楚轩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当东宫密探是吃白饭的?这其中的弯弯绕,知情者虽然只有二三人,但是都还活着呢。别在这里打马虎眼儿,仔细我骂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远,留下易宸一个人戳在当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遭雷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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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胥苑,依韵正在昏沉沉的廊下走来走去,看到他,忙迎了上去,紧声问道:“我已经听到消息了,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啊?我陈国怎么会出这样的人?”
楚轩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难道不是你做的?”
依韵当即被噎了下,略缓了缓,看着楚轩蹙眉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事儿就已经发生了。不是不想把这事儿归为巧合,可是,世间哪里会有这样的巧合?”
顿了顿,走到楚轩旁边,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我去找林安,他不在。你从外边来,大概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告诉我吧!我这心里总悬着,『毛』的很。”
“你既然什么都没做,心里何必发『毛』呢?”
楚轩心事重重的叹道:“别参合这些事儿了,事情已经渐渐复杂起来,女人家,乖乖的呆在宫里绣花鸟儿,别给我添『乱』……对了,楚清呢?”
“已经回去了。”
依韵道:“才送回去,我在那里呆着坐了一会儿,又特意嘱咐了玉泉轩的老宫人,这才回来。看你说的这么严肃,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啊?”
说话间,二人走到房里,呆货冲着他俩喵呜了一声权当打过招呼,在捧砚端来洗漱水的时候,楚轩道:“南叶想借助小公主云柯和陈国联姻的事儿失败了,云横的意思,是想换条路,让我陈国的公主嫁到南叶……”
“你答应了?”
不仅依韵,连捧砚也侧耳倾听起来。这两天,楚清是怎么闹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在这种情况下,若还坚持把她嫁到南叶的话,实在是太……
她二人都很紧张的看着楚轩,楚轩擦干手苦笑道:“不,我拒绝了。”
听他如此说,那俩人明显松了口气,在捧砚出去传膳的时候,依韵看着楚轩笑道:“清儿一心把你当可以依靠的哥哥,你幸好没让她失望。可是,你的拒绝有用吗?”
“用处不大,”楚轩笑笑,走到桌子旁坐下,吃了口茶后,方道:“父皇身体还健朗着呢,我只是一个太子,对这事儿,我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但父皇却未必会采纳我的意见。所以,我正头疼呢!”
“朝中的大臣可以帮忙吗?”依韵看着尽量放松的楚轩凝神道:“据我所知,陈国的大臣大都不赞成公主嫁到别国,现在你的意见和朝中大臣好容易达成了一致,这次借助朝中大臣的力量让父皇妥协……呃,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话到一半儿,突然意识到这话是多么大逆不道和混账,于是生生掐了未尽之言。
却还是晚了,楚轩看着她哂然笑道:“借助朝中力量让父皇妥协?知道我若这么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父皇还在呢,江山还是他的,我怎么可以联合他的朝臣与他作对?任何一个皇帝,老年时都及惧怕权利被别人夺走这一点,即使夺走权利的人是他儿子也不行。告诉你,我被废了,还有老八老十他们在那儿等着呢,再不济,还有个小十三在那里呢!”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别太较真儿,”自悔失言的依韵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后沉『吟』道:“如果父皇执意要将清儿嫁到南叶,你当如何呢?”
“以前我觉得派人去南叶把四皇子云雍废掉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在云柯出事儿后,我知道那个法子彻底废掉了。同样的招数不可以用第二遍,不然的话,南叶君臣非抓狂不可……”楚轩一本正经的道:“就算他们不抓狂,咱们也不能这么做。废了人家一个公主,再废人家皇子的话,良心上过不去。”
“那该怎么办呢?”
“让清儿离开吧。”
“什么?”依韵愣了下,良久才反应过来的她看着神『色』轻描淡写的楚轩,不相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清儿放弃公主身份离开陈宫?”
“你觉得怎么样?”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啊,”虽然觉得这法子可行,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若是我的话,绝对没什么问题。可是,单清儿一个弱女子这么离宫的话,势必会出事儿……”
“我可以派人在暗处保护她。”
“这个法子,你早就想到了是不是?”
面对依韵的疑问,楚轩点了点头,道:“不只这一个法子,我还想了个法子,那就是让清儿装病诈死,然后不知不觉的出宫。可是,那个法子实施起来太过麻烦,一招错步步错,所以,还是溜出宫比较合适……你觉得这法子怎么样?如果你也没意见,我就开始实施了。”
“我确实没什么意见,”依韵道:“你我都清楚,即使清儿远嫁到南叶,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何必要牺牲她呢?离开陈宫也好,下辈子,莫再投生帝王家。看着很荣耀,可其中的苦楚,谁能知道呢!”
“既如此,你明儿和她商量一下。”楚轩点头道:“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一些,只要她一点头,我就会想法子把她弄出宫去。”
“不再等等吗?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楚轩摇了摇头,“不会有转机了,大家的执念形成了这盘死棋,除了犯规落子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晚膳传进来,他俩都显得胃口缺缺,胡『乱』吃了几口,就命人把菜肴撤了下去。秦云本来要进来说话,在门口被捧砚拦住了,“咱们一会儿去我房里玩儿,我教你描新花样。今儿殿下要忙的事儿有很多,还是让他们早些休息吧。”
“太子殿下为什么总住在胥苑啊?”
秦云有些不解的道:“我听说,太子和皇帝,一个月分别要在很多嫔妃那里过夜,可是,我来陈宫这些天,为什么总听到陛下常宿在皇后娘娘那里,而太子殿下总睡在太子妃这里的话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本来以为楚轩的行为在皇宫显得很格格不入,没想到,景宣帝这个时候,竟然也是如此做派。
捧砚想了半天,最后开口道:“专情,有时候也是可以遗传的。”
秦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乖乖的跟着捧砚去到了她的房里,过两天秦好问就要离京了,她很有可能随着秦好问一起回到比丘。
这陈宫,只怕呆不了多久了。
夜已经很深了,依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道天太热了还是怎么着,悄悄把身上的被子掀了一半儿,依旧解决不了问题。
楚轩也没睡着,是被她闹的。
见她总无睡意,忍不住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失眠?”依韵颇郁闷的翻身下床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气儿驴饮了好几盏,这才抹抹嘴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太『乱』了,我知道你心里烦,其实我心里也烦,而且烦了不只一两天了。可是,也只能这么烦着……”
“你到底是怎么了?”
楚轩起身走到只穿里站在桌子前的她身边,把她揽在怀里后,顺手扯起她的手臂为她把起脉来。
“你做什么?”依韵有些奇怪。
给她把脉的楚轩一本正经的道:“这都多少天了肚子还没动静,我来查查是不是已经有孩子了,要是有的话,这倒是一件大喜事儿,实至名归的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