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刚一说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以当时麻长顺的状态来看,他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操纵了。
可如果对方只是为了引我来这,那不是有的是法子?
为啥非得绕这么大一圈?
还有吊桥上的那只黄皮耗子,现在想想,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我侧头看向胡爷:“胡爷,你们比我提前动身了好几天,为啥现在才到?”
胡爷抿了抿嘴,没吭声,但看向我的眼神格外复杂。
还是旁边的苏三先忍不住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运气好?真不知道你是走了啥狗屎运,居然先我们一步混到这来了。”
苏三面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着我,随后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甩手便进了登天阁。
胡爷定了定神,“先进去再说吧。”
我们一边往参天古楼里走,胡爷一边给我解释起来这鬼地方的规矩。
用胡爷的话来讲,这望山楼本就叫登天阁。
早些年这地方,就是个巨大的斗兽场,里面全是邪祟。
只要你有能耐,有本事,能打赢这里面的人或邪祟,那这栋楼里,只要是你看上的,就什么都可以拿走。
前提是,能有命离开这里。
因为凡是能来这的,要么图财,要么图命。
在这里杀的东西越多,出楼的奖励也就越丰厚。
想请里面藏着的那些东西救命的,也大有人在。
可与之相应的,这里面有些东西的代价,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行之人,能付得起。
胡爷在说这话时,抬头看向了已经进入楼内的人。
“今天来的这些,能活下来的不足一成,水生,一会进去之后,务必寸步不离的跟着老夫,千万别自作主张。”
我看着那扇近在咫尺的大门,脑袋里的那根弦瞬间绷紧了。
入目所及的人,脸上都已经被一层黑雾所笼罩,就连胡爷和苏三也是一样。
我们几个跟在队伍的最后边,那白胡子老头手里的竹竿一下下打在我们的脚后跟旁。
“吉时已到,关门纳福,九幽现世,命途迢迢。”
白胡子老头刻意拉长的声调,让这楼门口平添了一股诡异感。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
原本还能依稀瞧见水面的浅滩,已经彻底被臭气和白雾所笼罩。
我只能看见白胡子老头拖着渔网,立在了门口的台阶前。
他对着进门的我们一拱手。
“七日后,从此门出来之后者,可为望山楼上宾!”
“老头子在这儿,愿诸君好运!”
白胡子老头话音一落,楼内猛然刮起一阵罡风,刚才还打开着的楼门轰然闭合。
罡风乍起,挂在顶上的无数符咒和风铃被掀了起来。
那叮当作响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苏三倒是气定神闲,“这么些年了,还是这些小把戏,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仰头看着一楼棚顶上倒吊着的藻井,那上面挂着的符咒,混着红绸,从半空中垂了下来。
随风飘扬时,有不少粉末散到了底下的人群中,而这时我余光一瞟,先前跟我搭话的何六已经用袖口捂住了口鼻。
胡爷更是在白狼嘴上套了个布口袋。
“水生,屏气凝神,小心为上。”
我有样学样的用那块白色破布蒙住了口鼻。
可我看着这不过百平的面积里,围着的近百号人,忍不住咋舌。
登天楼内的存活率不足一成?
那岂不是说如今到了这的得有一大半都出去了?
就在我琢磨时,刚才一不小心吸入雾气的人已经捂着脖子,口鼻发青。
短短几秒钟,那人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皮下的筋骨血管聚集成一团,已经从皮薄的地方破溃开来。
还不断有乌黑的血从嘴里里渗出来。
瞧那样子,已经是不能活了。
那人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扭曲着身体在地上不断的挣扎着。
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
凡是没有及时防备那团粉末的人相继倒地。
他们的症状都与先前那人别无二致,只挣扎了一会儿就断了气。
我惊的瞪大了眼,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叫啥事?
这咋才刚进门,就有人死了?
就在我疑惑间,那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片刻后,便出现了一个纸扎美人。
那纸扎人美极了,她穿着一身民国末年的交领长褂,纸扎的半截大腿在外露。
乍一看就跟活人一般。
五官灵气生动,活灵活现。
要不是关节的连接处吊的细线,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分辨。
“咯咯,还真有运气这么不好的倒霉蛋,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我家主人说,这运气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咯咯咯……”
纸扎美人说着话,突然笑着裂开了那张樱桃小嘴儿,她的眼眉猛的上挑,整张脸都被提了起来,整个人显得诡异至极。
“那此番来此的各位客官,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纸扎说完猛地一歪头,半边脑袋掉了下来。
她那脑袋挂在胸前晃荡着。
让人免不了心跳加速。
而这一会儿,已经有人不耐烦了。
“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们又不是头一次来!今年是啥规矩,你就痛快说吧,别跟我们浪费时间了!”
“就是,这第一层才死了两三个,上头还有那么多层呢,你别耽误事啊!”
纸扎美人晃了晃头,一支线香从她脖子里头伸了出来。
“各位客官,莫急呦,那给其他人留够考虑的时间不是?”
“在此香燃尽前,未上二楼者,可得以活命,只要能在此地静候七天,便可安然无恙的离开。”
她说完,线香无火自燃。
一缕灰烟从香上蹿了出来。
“那么现在,狩猎开始!咯咯咯……”
那纸扎美人的笑声,让我浑身寒毛倒竖,刚才死掉的那几人的尸身上,也凭空升起了一抹蓝色火焰。
火焰转瞬就将他们的身体吞噬了!
本就不宽敞的一楼空间内,弥漫着人肉被烧焦的味道。
不少人在香燃起的瞬间就冲上了楼,像是生怕比旁人慢上一步。
胡爷放下手,迈步跟了上去。
“咱们也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我跟在胡爷的身后,警惕着周围的人,突然发现苏三还立在原地没动。
她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纸扎美人,眼中的恨意已如惊涛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