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周王令人传回了那玉观音的真实画像,陈展便同薛崇一道,在京都打探消息,世子周晏清便也一直呆在屋中,不曾外出过。
房舍周围都留有巡逻的暗卫,隐在暗处,护卫世子安全。
也正因此,陈展才敢放心同薛崇一道外出打探。
先帝在时,孟老太爷便为帝师,而后又教导过先太子,既忠且孝、澹泊寡欲,孟家二郎时任刑部侍郎,同他父亲一般德行高尚、廉洁奉公,也正因此,即便孟家未有心大摆筵席,依旧高朋满座。
陈展同薛崇已暗访了七八户人家,并未引起主人家的警觉,恰逢孟家老太爷的生辰宴,而孟家夫郎信佛也是出了名的,俩人一合计,便乔装打扮混进了府。
陈展事先打探过,孟家二郎虽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可并未阻止自家夫郎设立佛堂,若得了这玉观音像,便有可能会摆出来也说不准。
可那巴掌大的玉观音较之于其他观音像,并未有出彩的地方,陈展觉得更有可能摆进库房。
俩人一明一暗,很快便确定了佛堂以及库房的位置,只是今日送礼的人太多,库房有众多奴仆看守,并不好得手,佛堂也常有宾客上香,只怕是要等到晚上再来一探究竟。
陈展扮做洒扫的奴仆,拿着扫帚途经一处幽静的花园,花园位置偏僻,墙角爬了一株极其旺盛的凌霄花,火红的花如烟火一般璀璨,热烈而又张扬。
若是平日,陈展极少会为一株花停住脚步。
可今日与往常不同,一对偷欢的鸳鸯藏在那院子里,嬉笑声在这幽静处显得极其突兀。
比笑更叫人注意便是那股浑浊而复杂的幽香,陈展脚步顿了片刻,他想他大约知晓这人是谁了,苏承昭大张旗鼓买东买西,原来也只得了这娼妓几日的笑脸。
到底是青楼里出来的人,半分规矩也无,怎可在长者生辰宴上胡闹?生怕外人不知晓他们的丑事么?
陈展抬脚便走,远处传来几声不成调的嘤咛,似乎欢愉至极,陈展暗自想到:可惜那一墙的凌霄花,好不容易长成今日这般模样,竟然叫人活生生给糟践了。
赵云铮松开怀里人,胡乱给寒玉系上了外衫,扬起锋利的眉眼坏笑:“可欢愉了?”
寒玉歪着头露出餍足的笑,红唇轻启:“多谢小侯爷,今日若不是凑巧遇到你,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束发的玉簪从松松垮垮的发上滑落,落在地上成了两半,乌黑柔韧的秀发顷刻散开,光滑如锦缎。
赵云铮一脚将断了的两截玉簪踹飞,拔下自己头上的横笄递给寒玉:“这贱物怎么配得上你?”
“用我的。”
“小侯爷给了我?你可怎么办?”
赵云铮折了根凌霄花枝,随手插进玉冠中,道:“如此便可。”
寒玉弯起眉眼笑,将手里的横笄递给赵云铮,“小侯爷送佛送到西,可能帮妾挽发?”
赵云铮挑起眉,凤目微眯,“有何不可?”
寒玉微微低下头,拽住赵云铮的红玉腰带玩,忽而听见他问:“你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同谁一道来的?”
“他敢不管你?”赵云铮语气加重,面露不虞。
“我自己来的啊。”
“?”
依照寒玉这种身份,若无人邀他,他断然进不来孟家的大门,赵云铮心中狐疑,问:“你如何进的来?”
“我来送礼呀。”寒玉眉眼弯弯,露出狐狸似的狡黠的笑,“孟家好歹是书香世家,我来送礼,他还能将我轰出去不成?”
“更何况,我送的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呢。”
赵云铮解了惑,便不再追问。他抬手扬起寒玉红润的脸,指腹微微摩挲他发烫的薄面颊,道:“小爷今日帮了你,你要如何报答我?”
“以身相许是不能,却能陪上小侯爷一两日。”
“那现在便走。”赵云铮一把将寒玉抱起,大步流星往前走。
寒玉哑然:“怎么这般心急?还未见着寿星公,小侯爷这便要走?那回去该如何同侯爷交代?”
“小爷今日来了,便已经是给足了他孟家面子,他该感恩戴德才是。”
“唔。”寒玉思考片刻,便攀住赵云铮的脖颈亲吻他的侧脸,“那便今日。小侯爷想如何便如何。”
“记住你这会的话,待会可别哭着求我。”
“侯爷、公子!”寻了半晌的雨生见着两人叹了口气,跪下行过礼后,急忙道:“王爷身边的裴公公来了,这会儿正在孟府外候着公子。”
此话一出,赵云铮便黑了脸,寒玉拍了拍赵云铮的胳膊,轻声道:“真是不巧,今日王爷要见我,小侯爷,妾只能另择吉日报你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