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有一瞬间的停滞,空气突然静默了半秒。
“王爷,属下陪许姑娘外出,却碰上了七皇子,如今许姑娘下落不明。”萧何深锁了眉,等待着面前男子的发话。
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听到男子的回应,萧何有些不解的抬起头,他朝面前清隽的男子看去,却发现男子脸上的表情淡漠的出奇。
“派人去找!”只丢下这一句话,男子便转身出了院门,深蓝色的衣袍一瞬间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萧何从小与王爷一起长大,王爷熟读礼法,性子一向温和,对人也一向谦逊有礼极少发过脾气,就连对所不喜的人礼数也一向周全很少有冷脸的时候,而如今,王爷却冷了脸。
只有他知道他的那位主子越是看起来淡漠就越是不同寻常,如今他这般的冷淡只说明他动了怒,而他刚刚的态度,只怕这气还不小。就像上一次刚医治完最后一批病人从难营赶去见到那女子时的表情一样,态度冷淡的可怕。
他极少见过他有如此生气的时候,可是这样的王爷他却在短短时间内见到了两次,却全都由于那个叫许烟雨的女子。
萧何没有再耽搁,立马调遣了府中的护卫跟他出了王府开始全程搜查。为了不惊动他人,特地对外宣称府中丢失了贵重物品,怀疑是王府中有贼人进入,所以王府戒严出动护卫搜查贼人痕迹。
萧何离府后,朝旭风却孤身一人骑上了马赶往了七王府。此时,天色已渐渐昏黑,男子清隽的身影融入进了灰黄的夜色里,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前方寂寥的街道上,马的嘶鸣声和疾速奔走的马蹄声回荡在有些寂静的空中。
许烟雨蹙着眉,抬头望了望越来越灰暗的天空,心中一阵无奈,她这走了半天也没走出这片林子,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跑来这的。
心中有些着急,她要是再走不出去,这天一黑,她就更找不到路了,她孤身一人在这林子还手无缚鸡之力,要是遇上个什么那不是会比朝旭梵死的更早?想想都不值当。
嘴上虽嘟哝着,她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在走着的时候她又在脑子里将最坏的打算提前做了一遍预想,以防她真要留在这林子过夜时不至于丢掉小命。
她打算若是过了前方那个小坡还是没有路她便不走了,直接准备搬些树枝点火过夜吧。正想着,她已经步过了前方的坡。下了坡,她停住了脚步,向四周眺望了一番,突然发现前方有隐隐约约的火光,心中一喜,她连忙朝着火光的方向快速走去。
当许烟雨离火光越来越近时,才发现前方是一个村子,她松了口气,随意敲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农妇,看起来很是朴实和善。
许烟雨说明了来意,又从怀里掏出了些银两,想借住一晚。农妇没有立马回应,而是转身进屋中与一个中年男子商量了一番。等了一会,农妇笑着示意她进来,说愿意留她住一晚。
许烟雨笑着道了声谢,便进了屋。这屋子虽看起来极为简陋,但却收拾的很干净。妇人给她端了碗面,她没什么胃口,也不敢随意吃陌生人的东西,虽然对方看起来并无恶意,但她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子,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她又问了农妇几个问题,才知道她居然稀里糊涂地出了城,如今她在的地方是朝阳城外边界的一个小村子,而离小村子很近的还有一个难民营。
妇人告诉她那里的难民感染了疟疾,死了很多人,幸而如今已研制出了治疗的药物,病情也已好转,只道再几日便能痊愈了。
许烟雨有一瞬间的愣怔,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张清俊憔悴的脸庞,下一秒便她又很快打断了自己思想。
许烟雨闻着有些发霉的被褥味,昏昏沉沉的眯了眯眼睛,却并没有深睡。一夜平静,窗外有风呼呼的刮进来,有些微凉。
第二日,许烟雨没有再耽搁,照着妇人指的方向进了城。她到朝阳城时,已过了响午,当她敲开王府大门时,开门的阿大就像见了鬼似的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许烟雨不解的拧了拧眉,又见阿大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她也没有再理会,又一路绕道回了自个院子。
她刚进院子,就看见刚从她屋里走出来的她师傅被吓了一个激灵,还一脸震惊的望着她。
“你怎么自个回来了?”顾音一脸的吃惊。
“我.....不能自己回来?”
“你失踪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不仅王府的护卫在找你,就连府上的小厮都被派出去找你了!”
“啊?我一路回来,也没遇到府上的人啊?”
“许烟雨,到底怎么回事?不要跟我说是你偷了府上的东西,所以他们才要出去抓你回来?”
“啊?”许烟雨一头雾水,虽然她知道她被带走,王府肯定也会派人来寻她,但她从没想过整个王府的人都在找她。怪不得阿大见到她跟见到鬼似的,敢情王府的人都知道她失踪了?还给她按了个小偷名号?
“许烟雨,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这一天到底去了哪里?”
许烟雨有些无奈,“就是出门碰上了朝旭梵落在了他手上,后来又出现了一群要杀他的人,然后我便趁机逃了出来。”
“你怎么会又碰上他?”顾音皱了皱眉,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兴许是运气太背了。”
许烟雨觉得此时的脑子有些混乱,她似乎有些搞不大清现在的状况了。有些不安,她又匆匆出了院子,想出去看看情况,刚走了几步,却突然瞥见前方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男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立马低头行了个礼。男子在她的面前站定,静默了半响,随后露出一个微笑,“起来吧。”
“王爷......”许烟雨起了身,正想将事情发生经过与他解释清楚,面前的男子却突然开了口,“你无事便好,回去休息吧。”
温润的声音传来,许烟雨有一瞬间的愣怔,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才发现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眼中还夹杂着血丝,像是一夜未睡。
男子见面前的女子又开始呆楞起来,无奈的笑了笑,柔声道,“你若是不累的话便当是我累了。早些去休息吧,其余的事也不必多想了。”
迅速回过神来,许烟雨没有再开口,又道了个礼,便退至了一旁。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她心中的异样又开始滋生,他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他...是去寻她了吗?心中徒生出一点欣喜,那她是不是也没想象中的那般存在感低弱?
这件事以府上物品寻回贼人逃走为由就这样过去了。但让许烟雨不忿的是,朝旭梵居然活了下来。听说他伤的特别重,被找到时整个人如同血洗过一般只剩下一口气,原本是救不回来的,却不知从哪请来了一个神医,竟硬生生保住了他一条命。
看来,她和他之间的恩怨终究是没完没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当然,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以他的伤势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了床,更别说痊愈了。
朝旭风是后来才知道朝旭梵遇刺的事,他不想过多追问许烟雨,想来她可以脱困也多亏了那批刺客。
朝旭梵受伤命悬一线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朝野,而此时,四皇子朝旭弈又递了一道江城官员弹劾朝旭梵为短时间采矿获利欺压百姓残害矿工以致民怨四起的折子上去,一时间朝旭梵四面楚歌,处境堪忧。
许烟雨是不知道这些事的,还是有一日她师傅告知她朝旭梵已自身难保,断没有功夫来找她麻烦,叫她且放心。听及此,她便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开始潜心修习她的茶术。
晃眼又是几天,依旧是闭门不出,日子平淡而枯燥,这期间梁清楣有来找过她几次,说是得知她伤了腿,又因一直不得空,所以现在才来探望,说着还一脸抱歉,还带了许多礼赔礼。
许烟雨才想起她是有撒过这么一个谎,倒还劳烦别人挂心了,心觉有些抱歉,她又微笑着拉着梁清楣说了许久的话。
两人聊了许多,从战场操兵到奇闻异事再到城中八卦,于是许烟雨便无意中得知了一个极大的八卦,那个名动城中、惊才绝绝的丞相嫡女楚襄回来了。
“听说是在前日回的府,她一回来,怕是城中无数少年才俊沉寂已久的心就要复苏了。”梁清楣喝了口茶水,啧啧啧的摇晃着脑袋。
许烟雨被她的这幅模样弄的有些想笑,“咋们家铁骨铮铮的大将军何时也会徒听这种小女儿家谈论的趣事啦?”
“戚,怎的?不成么?”
“成!怎的不成!梁将军可男可女,小的断是没有什么话的。”
梁清楣拧眉斜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又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水,“话说那楚襄与你家王爷倒是甚为交好,我记得小时候与他们相识后一起玩时,他们便常常在一起,说是如影随形也不为过了。”
“那你跟楚家小姐也玩过?”许烟雨微微一笑,一脸的八卦样。
“那倒不曾,那楚襄极少出来,即便出来也是一直与朝旭风呆在一起,你也知道,他们这种龙中人风,与我们玩的都不一样,所以也就见过几面,说上过几句话。后来她出门游历求学去了,我便再未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