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又问九珍观究竟做了哪些事,让人们这么信任它。
男人回忆片刻,说道:“听老人家说,那些年,东州遇上水灾旱灾的,道观里的道士不仅开坛上供焚香,还会下山救人。”
“有一年,那会我还没出生,是爷爷年轻时候的事,当年东州闹蝗灾,天上密密麻麻全是那玩意儿,把庄稼全吃了,后来是九珍观的观主,叫静虚观主,他做了一场法事,第二日那蝗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抢收了一小部分,这才不至于辛苦一年却绝收。自那之后,九珍观的香火就开始旺了。”
“不过...”他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最近这几十年,九珍观有些变味了,只不过之前它的口碑太好,所以没人敢说。”
“怎么变味了?”
“我也是听说,隔壁村有人去九珍观,结果因为香火钱给少了,被丢出来。还有人质疑九珍观的,结果没多久人就失踪了。”
失踪?
怕不是被云峰道长抽了魂,用去炼丹了吧!
像孕妇这样的至阴之魂可不好找,还不如抓些普通人,普通的阴魂炼丹虽然效用不大,但聊胜于无,要知道那虎妖可是每周需要一颗丹药!
......
下午的时候,雨忽然就停了。
村民们见状,高兴得纷纷作揖,这雨已经下了大半个月了,几乎没有停过,再下下去的话,就真的会错过今年的春耕。
现在好了,雨停了,他们也可以抓紧时间下地播种了。
沈伟朝白雀竖了个大拇指。
心道:白姑娘果真厉害,说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收拾好装备后,继续上路。
刚停雨的路泥泞难走,有时马车会陷在泥地里,有时会遇到山崩的巨石拦路,好在有熊小美,她力气大,遇到马车下陷,一个指头就抬起来了,遇到一人高的大石头,三个指头就把石头扔一边去了。
把沈家军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的。
沈伟偷偷过来询问:“这熊妹妹怎地如此大力?天生如此吗?”
“嗯。”
食铁兽,可不天生如此嘛!
“她家还有兄弟吗?是不是也如她一样,力大无穷?”
“她家就她一个。”
沈伟哎呀一声,摇着头连说了三遍若是男子就好了。
“若是男子,我定要他加入我沈家军,有此猛将,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在战场上定能横扫千军。”
白雀闻言,眉头微蹙。
“打仗而已,分什么男女。”
沈伟怔愣片刻,下意识出声反驳:“战场究竟是男子的地盘,女子是要相夫教子的,怎可上......”
虽然熊小美本体是只熊猫,也并无从军之心,但白雀想纠正沈伟的想法。
所以她摆摆手:“那又怎么样,熊小美天生神力,不输男子,你们沈家军的几万兵马,也找不出一人能赢过她的吧?若是熊小美上战场,杀的敌人定是比普通士兵多得多。甚至若有一只熊小美这样的女子军队,哪怕只有百人,也将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沈伟看了一眼马车外,扔石子如扔鸡蛋的熊小美,沉默了起来。
理智上,他知道白雀说的是对的。
只要能杀敌,是男是女又如何呢?哪怕是头猪,只要有神力,能杀敌,他也要把它当宝贝供起来。
但情感上,他又不敢苟同。
军营里都是糙汉子,来一群女子算怎么回事?况且行军打仗,不仅靠蛮力,还要靠谋略靠脑子。
所以,最终沈伟笑笑,点头附和了几句,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很快,车队继续上路。
又过了一日,天彻底放晴,是个大太阳天,地上的淤泥渐渐干了,路好走多了,行进的速度也快多了。
又走了几日。
来到一处一望无际的平坦树林外,树林外有个村子,恰巧遇到一个砍柴老翁,老翁听说他们要穿过树林,立刻阻止:“呀,这太阳都要下山了,你们现在进林子,可使不得啊,这林子里有白面黑鬼!你们会被抓走的!”
“有鬼?”
老翁急道:“我都这把岁数了,不会豁你们,你们往那边走,就会瞧见有个塔,那叫婴儿塔,谁家养不起孩子的,都会将孩子扔进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沈伟倒吸一口冷气:“竟然遗弃婴孩!”
老翁有些无语,关注点是这个吗,是有鬼啊!
“没法子啊,但凡家里有余粮,谁会舍弃亲生的孩子!这不是没办法嘛!哎!”老翁叹口气,继续道:“就是遗弃的婴儿多了,怨气重了,所以那片林子成了禁地,白天走进去都凉飕飕的,晚上更有白面鬼出没,那白面鬼可是会要人命的!”
“你们要是想穿过这林子,就听我的,现在在我们村外扎营,等明天天一亮,就赶紧上路,白天抓紧时间,天黑前就能走出林子!总之,年轻人,千万不要在林子里过夜!”
沈伟知道老翁是好意,不过他可不怕:“老爷子,若是有山匪,我们可能还会害怕,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怕什么鬼。”
这时,有个痴痴傻傻的疯子从村子里蹿了出来,抱着头,见人就大喊:“鬼!鬼来了!快跑啊!”
老翁叹口气:“你瞧,这就是被那白面鬼吓得痴傻的,不过好歹还捡了一条命回来。”
沈伟看了眼白雀,有白雀在,只有鬼害怕的份儿。况且前几日下雨,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眼看就要到达裴明理私兵的地方了,他不想再耽误了。
老翁见他们不听劝,执意要进林子,只能唉声叹气地走了。
走了一会,白雀就瞧见了一处圆形尖塔,上面写了婴儿塔几个大字。
塔的两侧分别有两个窗口,一边写着:“男儿”,一边写着:“女儿”。如此一看,真像是垃圾分类,一个写着干垃圾,一个写着湿垃圾。
沈伟也看着心头闷闷的。
心里头除了唾骂他们的父母,更多骂的是皇帝老儿,在其位不谋其政,搞的下面的百姓生了孩子都养不起,只能遗弃。
白雀绕着婴儿塔转了一圈,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按理来说,这塔里应该有婴孩的尸骨,可这里除了设施陈旧破烂外,却没有一根骸骨,而更奇怪的是,这里的阴气并不重。
难道有人来打扫卫生?将尸骨都掩埋了?
白雀没想通,也没有再想。
入夜,镖队停在了一处树林里,寻了处平坦的空地,准备安营扎寨。
篝火升起后,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开始烤东西吃,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笑声,和篝火噼啪响声。
然而烤着烤着,四周的树林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伟几乎是立刻想到老翁所说的白面黑鬼,他将手放在腰间的短刀上,眼睛捕捉着四周的异样。
漆黑的树林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树梢间快速移动,又像是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但那声音太过密集,太过刻意,绝不仅仅是风。
沈伟低喝一声:“有动静!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