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钦雪胸口一窒,转头看向刘瑾,“你看她,小骗子还跟我急眼了!”
刘瑾冷瞥了一眼,“你闭嘴吧!”
别连累我!
刘瑾递出玄铁令,“凤将军怎么看?”
凤云鹤接了过去,摸了摸材质,面色说不上好看,“确实是柳州十二营持有的玄铁令,材质和式样有柳州军令的影子。”
众人面色一凝,这才就着令牌与裴敬所言讨论了起来。
裴敬这边回了军营,思忖下,去了潘耀宗那处,“烨然。”
潘耀宗回神,见是裴眠,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裴敬摇头,“没事,令牌我呈了上去,思忖下称乃你主动上交,且潘大将军察觉不妥特暗示你为之。”
“我见你忧之这才替你送去,若真是私军调遣令,你可摘除,潘将军有悔过之意最终也不会伤及性命。”
“揪出幕后主使,你与潘府则可无虞,不若灭门株连九族便是逃脱不得。”
潘耀宗点头,“真是我,我也没这勇气前去。”
裴敬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日你好生比赛,在查探出来前,你若入了选拔则可与金戈军脱离干系,且私军之事本就与你干系不大,也并非潘家没有回旋余地。”
“你若新军蒙荫了一官半职,念及情分也会留情一二。”
潘耀宗点了点头,整个人沉稳了不少,抬头看向裴敬,“我爹告诉我……”
潘耀宗抿着唇打量裴敬。
裴敬:“?”
“我爹说裴弟并非男儿,乃女子之身?”顿了顿,看向裴敬,“你当真是女子?”
裴敬面色一僵,看他神色,叹气,随手解了发带,看向潘耀宗,“我确实是女子。”
潘耀宗看他一头黑发犹如瀑布,原本雌雄模辩的面容因披散青丝女儿态更甚。
裴敬伸手拢回头发,重新捆绑马尾,“我确实是女子。”
“怪不得。”是他从前只觉得他生得漂亮,乃家族将养所致,从未见他刮须,面白干净还觉得可能是他年纪小所致,这才面净无须,喉结不显。
原来所谓的裴眠实际真是个女子。
“你到底是何人?当真是裴家之人?还是有目的接近我?”
裴敬自他身侧坐了下来,“我本名裴敬儿,乃已故光禄大夫裴颂之嫡女,裴家倾覆我苟活了下来。”
“现如今名裴敬,乃皇城司圣人御赐四品女仵作,我兄长裴妄,字子眠,乃汴都裴氏一族裴氏家主,借用兄长字名,也不算尽数骗你。”
裴敬看向潘耀宗,“我确实当你好友,真心考量,并非有意骗你不告诉你实情。”
“来柳州乃我公差,随刘老爷前来,考察目的。”顿了顿,解释,“节度使李愚益身侧那京中而来的“刘老爷”并不是旁人,乃几月前圣人斩首的洛阳王刘济。”
一记话语,潘耀宗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不由面色惨白,险些坐不稳,“他是洛阳王?”
接纳假死王爷,父亲与他也不像不熟,明显熟络,那自然知道他是何人,又豢养私军,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裴敬点头“我京中遇袭,应该是怕圣人派我验尸安东王尸身,无意中同随出京,便接下公差,查洛阳王柳州之行目的何在。”
罪官赐死,皆是要验身证明,死者可有假替,她是御赐仵作,若在京中或许真会验尸。
四品女仵作验尸之能柳州虽远但也有所耳闻,但没料到这人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
裴敬叹气,“其中牵扯太大,也太多。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是真心帮你即可。”
“说句实话,那刘军师并非旁人,乃当今寿王殿下,我有些渊源,玄铁令我送了过去,替你求了情也说了清楚,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无事。”
“潘将军我也陈情了一二,届时如何还得看玄铁令是否当真是私军调遣令。”
潘耀宗表情多变,但依旧白得厉害,紧咬下唇,不言语。
“按理说,此事此言我皆不可告诉你,你若知会了潘将军一切都成了问题,他或许能自救,潘家也能无事。”
“但!”裴敬看向他。
“烨然,你可知过阴山在何处?”
潘耀宗嘴巴张了张,半晌吐字,“何,处?”
“过阴山乃汴都城外数百里的一处山上,汴都城外,豢养万人私军,前洛阳王此时来索要私军意味着什么,你身为将士比我更清楚!”
潘耀宗抖了抖,身子僵硬,血色全无,“怎么会这样?”
裴敬看向他,“潘将军一直未交出玄铁令或许也是因此,他给你玄铁令,给的是催命符也是保命符。”
“潘耀宗,现在你清楚了,你要怎么做?”
潘耀宗敦厚,但此时不激,他若不想清楚届时脑子发热后果也不堪设想。
潘耀宗脑子一片浆糊,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借章,我该怎么做?怎么会这样?”
怪不得他告诉自己裴眠乃女子,若实在不想要那军队就带着令牌娶了裴敬,最好去裴家别回来了。
“真想知道?”
潘耀宗像失了主心骨的木偶,整个人受到的打击不比那日自己得知裴府覆灭的真相好上多少。
“什么都别做,当做不知道,你不是想要证明自己吗?好生比赛,进入选拔,拔得头筹。”
“你既然不知,又证明了自身价值自然不会连累于你,潘将军虽犯下大错,醒悟及时,此时大灾未成还有回旋余地,我说的你可懂?”
潘耀宗点头,面色依旧白得厉害,但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深呼吸,“对,你说得没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别去寻潘将军,他在金戈军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或许里头二心者非一人,你若去了,那玄铁令落入你手也定能惹其他人生疑,于你们父子皆是不利。”
“我明白。”
“那就好。”裴敬松了一口气,又安抚了一番这才离开。
回到营帐,用完膳,裴敬又再寻了一趟刘瑾,把自己告知潘耀宗的悉数告之。
自己举动过于冒险,有太多赌的成分,思索下还是得让刘瑾派人暗中看好潘耀宗。
一则观察他会如何做?是否会去寻潘刁,二则也可保护安全一二,难免背后之人会下手挟持潘耀宗威胁潘刁,三则也能看潘耀宗此人是否当真堪用。
刘瑾闻言也惊了惊,只能说裴敬胆子太大,但事已至此只能补救暗查。
一时间,凤家军等高层忙得不可开交,选拔还在继续,柳州生了此事凤云鹤暗中自然十二营皆要彻查。
辽国近来挑衅不止,加上过阴山还得暗查,刘济近来也无风声。
书河和暗琴俩人至今没有音讯,也不知道潜伏的如何了,书二入军营时未带,至今也还未联系。
裴敬也没问暗书是否知晓三人动向,这几日下来,裴敬兴致不高,担心潘耀宗,时常去瞧瞧,替他分析阵法,研究兵书。
这段日子下来,潘耀宗明显成熟不止一星半点,整个人沉寂了起来,有了几分魁梧将军的雏形。
面对裴敬还有几分别扭,但见裴敬男装未换,与以前无二别,也逐渐放松下来,两人似乎回到了裴眠与潘烨然时一般无二。
与涂钦雪见面,裴敬还是忍不住想揍他,奈何他那副死样跟抽风似的,,打多了,气也消了不少。
偶有互呛几句,私军名单也出来了,但派去过阴山排查的还未归,且不知真假。
潘耀宗给力,已入了最后一项选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过,听凤老将军之意,他此批中进步极大,也算得个中翘楚,乃可塑之才。
王深经过辨认和结识,已然确实,他就是山坳村钱婆婆那从戎的儿子。
兜兜转转,地球就是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