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您晚上睡觉盗汗不?”给外婆李金婵诊过脉,又看了外公祝民安罐子里熬的中药,韦勇眉头紧皱:“昨晚上您盗汗了是不是?”
李金婵“嗯”了一声。
厨房里传来“滋啦-滋啦!”的爆锅声,不一会响起脚步声,祝民安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来到堂屋:“勇娃来得正好,尝尝新挖的鱼腥草煮的绿豆粥。”老人转身把手上端着的一大砵鱼腥草绿豆粥放在八仙桌上。
“外公我来帮忙炒菜。”韦勇起身跟着祝民安进了厨房,“我刚给外婆把了脉,虚得很,她这回身体垮得很快,唉。”
祝民安摆摆手:“人老了就像那陈年药柜,总要吱呀几声,衰老是自然的,谁也抵抗不了。”
韦勇接过锅铲,把砧板上已经切好的莴笋片倒入锅里翻炒。
“勇娃我跟你说,你外婆她脾气倔得很,她今早竟然把我熬的四物汤偷偷喂了鸡,你说气人不。”
韦勇忍不住哈哈大笑。
菜炒好了,祖孙三人围坐在八仙桌吃饭。韦勇舀了一小碗天麻乳鸽汤给外婆喝了,又给她盛了一碗四物汤。看着外婆都吃了,他对祝民安说道:
“外公,外婆需要人照顾,您也腿脚乏力了,明天起您就别去诊所坐诊了,您好生在家休养和照顾外婆,诊所里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祝民安想了想,点点头:“行,要得,就按你说的办,以后诊所就靠你自己了。”
“嗯外公放心,顾好诊所我可以的。”
李金婵小口小口的吃着绿豆粥,瓷勺撞在汤碗上叮当作响,她嘴角和下巴上沾了不少粥粒。祝民安拿来毛巾,伸手给她轻轻擦了。望着已经半头白发的老伴,他心中一酸,莫名地想起五十年前夏天那个暴雨下午,当时刚到卫生院上班不久的他,就是在那个下午,抢救了在田里双抢插秧中暑的她。他还记得那天掐人中、针灸刮痧把她抢救过来后,让她喝藿香正气水,她死活不肯喝,说什么又辣又苦,不喝。气得他把她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她这才委屈巴巴的喝了。自那以后,两人便相识了,后来慢慢便相爱了,最后走到一起。从此相扶相持,眨眼间竟然五十年过去了。
收回思绪,祝民安把毛巾递给老伴,对韦勇说道:“勇娃,如今你已经完全接过外公的衣砵了,这半年来,我亲眼看到诊所在你手里日渐走上正轨,口碑也越来越好也,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也很放心。”
“这都是外公您悉心栽培和帮助才得以实现的。”
“不,外公不懂西医,你中西结合,有理论又能结合实践,这才是根本。希望你以后不断磨砺医术,打好口碑,多学习提高,为民服务一方。”祝民安勉励道。
韦勇连连点头,“外公您放心吧,我会的。”
吃过晚饭,趁天色尚未黑,韦勇告别外公外婆,骑着自行车回诊所。
祝民安望着外孙的背影,恍惚看见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样背着药箱骑着自行车走村串乡,一时间不觉伫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