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点的话,其实他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一个人的愚笨可能是天生的,这时候再去苛责确实有失风度,但若是没有自知之明,那就让人难以忍耐了,所以,第二点,自以为是。
“你不在的这几天学校里还挺热闹的,”德拉科跟黛拉聊起了这几天的校内绯闻,“拉文克劳的月亮女神辛西娅·怀特在跟格兰芬多的小泥——麻种格兰杰吵过一架后就变成举校闻名的另一个疯姑娘了,她前面那个疯姑娘,你也知道,卢娜·洛夫古德。”
哈利心理状态恶化之后,德拉科已经不怎么招惹三人组了,但是一些观念也还是难以改变,这还是在他坚信正是哈利·波特搞走黛拉后深化过的怨恨,所以不自觉带了些口癖。
“吵架?”黛拉没管德拉科的讲话习惯,关于这点她已经能够完全忽视了,“她们在为什么吵架?”
“据说是格兰芬多那一帮子人为之前从他们那儿走漏的消息想向怀特做点补偿,你知道的,就是怀特不是人的传闻的由来,”德拉科讲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然后怀特高喊着‘别觉得你们自以为的好意别人就都得接受’,她跟格兰杰吵得很凶,魔咒互发了好几个,最后是斯内普教授过来分开了已经误伤了不少人的她们。”
“这么激烈?”黛拉光听德拉科复述的那一句话,就明白了辛西娅又拒绝了怎样的道德陷阱。
也不能决绝的定义其为道德陷阱,黛拉相信赫敏她们是纯粹的出于好心。
但是概括一下那种情况,将你置于困境的人,在一个道歉和简单向你伸个手后,你不接受道歉也不握上那只手的话,身上就会多一个不识好歹的标签,又因开始的那个人在困境更深陷一层。
细究根源,错肯定不在哈利他们,不过辛西娅有一个特点,她会广泛的推断犯错的人且会毫不迟疑的定下他们的罪名,也就是说,当哈利被推到保管不利的罪责后,辛西娅是不会因为这并非哈利的主观行为而减少对他的谴责,简单理解的话,她的观念是‘我要是可怜你,那谁又可怜我呢’。
这种观念,要黛拉看,挺值得欣赏的。
“是啊,谁都说那是不亚于巫师战争的冲突,”德拉科用那种议论别人的语调说,“怀特干得挺漂亮的,我也觉得救世主那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现在她是真的孤家寡人了,谁都不再接近她了。”
“那你是觉得怀特该接受他们的好意么?”黛拉问。
“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不像我跟波特不对付还有家里撑着,”德拉科发表起了他的见解,很经典局外人居高临下的口吻,一种只适合说给小团体和嘴严的朋友听的口吻,“我其实不太信假人的说法,但大家也都爱少点事,这样她倒不如去和那几个愿意多事的人在一块儿了。”
德拉科是想以一副成熟的样子说点智慧的话使自己看起来有魅力,但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在暗示他正为乌合之众。
“说的很有道理,德拉科。”黛拉配合地说,看到男孩傲娇的似乎小尾巴都翘起的表情后,她宠溺地笑了笑。
在这方面,黛拉也能理解德拉科想要被高看、尤其是被她高看的需求,毕竟这种需求也很好满足,听几声过耳朵的话再笑一笑就能收获和谐的情侣关系,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和那种需求有关的谈论基本只和外人相关,并不涉及黛拉的原则。
同一时刻玛吉的羽毛笔转了几圈,他想了好一会儿,确信德拉科也这个缺点。
好吧,再多列一点,如果连列三点德拉科都全部命中的话,就重新考虑一下让黛拉对德拉科失望的策略。
第三点,如果一个人既不够聪明、也没有自知之明,那他如果还有从一而终的品质,也就是就算自知不足却能毫不为此感到羞怯的话也可以让人接受,毕竟已是庸人何苦自扰,扰了只会给他们这些‘体贴’的人多找麻烦。
比如说幼稚却尽情随心所欲的丽缇亚和永远在胡思乱想中毁灭自己的希娜,哪怕丽缇亚变得更蠢,玛吉也更欣赏她自信又任性的特质。
“哎呀!!”
赫奇帕奇长桌上传来尖锐的一声,黛拉和德拉科抬头望去,一条南瓜汁水柱从高脚杯中蹿出,盘扭着在餐桌上肆虐,盘子打起了架,菜蔬跳起了舞。
“阿列克谢!快把你的魔咒弄掉!”科多斯多瑞兹的娜塔莎被南瓜汁贱了一脸,她喊起来,推了推身边的练美酒咒却让魔咒失控的罪魁祸首。
“我也想啊!逆能消弭!逆能消弭!”同样一头淡黄色头发的阿列克谢着急地挥了几下魔杖,一点用没有,南瓜汁水柱还更狂暴了。
“冷静点,阿列克谢。”德米特里跨着长腿两步走过去,南瓜汁溅到他脸上,他眉毛都没皱,只专注地握着阿列克谢的手臂,指导他去挥魔杖和念平静魔力的咒语,“逆能消弭——”
男人低沉的声音的男孩清脆的童声一道想起,刚刚还表出毁天灭地气势的南瓜汁跌回了高脚杯,只留下最后一声“哗哗”,不过满桌的狼藉倒没那么好消失了。
“哦!阿列克谢!你毁了多好一顿晚餐啊!”其它孩子们喊起来,德米特里立刻抬手制止他们。
“现在说毁太早了,还什么都没做呢不是么?”德米特里拍着阿列克谢的肩膀安慰他,又温和地对孩子们说,“是啊,多好的一顿晚餐,你们能做些什么来让这顿别人的心意尽可能恢复?”
“各回各位——”娜塔莎最先挥着魔杖对混在一起的沙拉和炖肉施起了魔咒,她现在的魔力不算太强,只有几片甘蓝跳回了沙拉碗。
接着又有几个孩子念起了“各回各位”,一大批绿叶菜排着队跳回了沙拉碗,德米特里耐心地等着,等孩子们对沙拉做了一切能做的,才用更细致的魔咒把沙拉酱和肉酱也分开了。
耳边响起了女生花痴的惊叹和议论声,她们基本没听懂孩子们嚷嚷的俄语,平常对德米特里这样节俭的行为说不定还要议论几句,但德米特里做得太坦然,那种浑然天成的成熟气质也让人着迷。
德拉科看着德米特里那比米哈伊尔·科缪瓦夫还更有安全感的身体,尤其是那宽松的长袍都盖不住的肌肉,他舔着嘴唇瞟瞟自己瘦弱的手臂,圣诞舞会那晚挫败感席卷而来。
“哦,他可真是个大家长不是么?”德拉科看着德米特里又把被南瓜汁浸软的面包放进自己盘子,“他还要接着吃那些东西?霍格沃茨又不会缺他几个面包,不过他那大个子,吃这么多也正常。”
他下意识地用尖酸嘲讽的话掩饰着升起的不自信,心里又暗自祈祷黛拉能附和他的话,这样他就能完全放心了。
此时德米特里盘子里堆起的一小摞南瓜汁面包被伸出的一只只小手瓜分了,黛拉惊讶地扬了扬眉,她听着德拉科的话,回忆起她难得在礼堂呆的久一点的时候里,总看见科多斯多瑞兹的孩子们总是把菜肴吃的干干净净,她第一次对过去在德姆斯特朗从德米特里嘴里听的那句‘总得活着’有了实感。
“毕竟犯错的是孩子,”心思百转千回的同时,黛拉也没有忽视德拉科明显的试探和忐忑,虽然觉得他这样未免太小孩子气了,话也真的不算妥当,但还是笑着给他顺了顺毛,“你对小孩子也会这样温柔的。”
“当—当然!”德拉科相当好哄,被夸了一句后,都没注意到黛拉其实没对他的刻薄话做一句回应,只跟她笑笑,又聊起了天。
德拉科不够有安全感,黛拉就更理解了,毕竟她一年的音信全无是那不安全感的最大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