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泽明君为什么要去灵魂回廊。”她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任性,泽明君身为门主,他的所作所为,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可洛望泞想到了那株罕见的归凰草,总觉得归凰草恐怕也与灵魂回廊有些联系。如果归凰草只在灵魂回廊有,那寻常人找不到它,倒也合理。如果泽明君真的是为了归凰草,那就是……洛望泞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的也不多,”顾墨汧叹了口气,“但是你只要相信师兄,他不是那种一心成神的人就好了。”
洛望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顾墨汧脸色一变,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顾墨汧猛地站起来,看向门外,“听风谷的结界出事了。”那个结界里,有他留下的印记,如果结界出事,他就会感应到。
“是揽月楼吗?”洛望泞皱眉,也跟着站起来,没想到莫承熙动作这么快。
“应该就是他们了。”顾墨汧点头,思绪飞快地运转,面色沉重,“除了他们,还有谁会主动攻击听风谷的结界,我们三个门派有着传送结界并不是秘密,这件事早已传遍仙界,致远说,甚至有许多门派愿意依附我们的联盟,这件事这样轰动,莫承熙肯定不会不知道,如今,看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闯听风谷的结界,估计是想将我们三门一网打尽。”
“如今揽月楼有六件神器,我们……”洛望泞皱眉,握紧了脖颈上的长命锁。算上玄镇尺,他们也只有三件神器。
“如果师父和师兄在,我们也许还能一战。”顾墨汧皱眉,“可是我找不到师父的下落,师兄如今也不知所踪。”他前几天收到师兄的传音,师兄说他要暂时离开几天,在大战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须完成,让他暂时稳定局势,可并没有说他要去哪里。师兄,你这次坑惨我了。顾墨汧皱眉,“你去通知致远,告诉他揽月楼进攻听风谷,让他迅速召集内门弟子,从传送结界前往听风谷支援,至于能力不足的外门弟子,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若是不惧一死,愿意一战,便留下来,在内门弟子之后前往听风谷,若是想要离开,苍玄府也绝不会为难他们。”顾墨汧性格温和,思虑周详,虽然平时嘴上花花,但是危急时刻,就算大难临头,也会想到那些羸弱无力的弟子,绝不会为难别人。
“是。”洛望泞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说话,转身身形一动,便出现屋外。
“师兄,快回来啊,我可撑不了多久。”顾墨汧看着洛望泞离开的方向,手抚上腰上的佩剑破晓冰凉的剑身,喃喃自语。
洛望泞跳上月皎,御剑赶往明义殿,刚在明义殿外落下,守门的小弟子便凑上来,笑嘻嘻地说道,“望泞师姐你来啦,宛筠师姑在藏书阁呢。”
“我不找宛筠,你知道致远师叔在哪里吗?”洛望泞着急地打断他,追问道。
“致远师伯?”小弟子愣了一下,想了想说,“致远师伯去结界那里了,你找他又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
“不必,”洛望泞眉头轻蹙,转身想要御剑前往守门结界,想了想,随手将月皎收进剑鞘,快步走向藏书阁的方向。
“望泞师姐这是怎么了?急匆匆。”小弟子有些奇怪地看着洛望泞的背影,“不过最后不还是来找宛筠师姑嘛。”
洛望泞走进藏书阁,轻而易举地在窗边找到了正在看书的林宛筠,“宛筠,出事了。”
林宛筠听到洛望泞的声音,正要勾唇,听到洛望泞的话,笑容僵在了脸上,皱眉看向洛望泞,“怎么了?”
“师父感应到揽月楼的人正在进攻听风谷的结界,让我来告知致远师叔,但是致远师叔去了结界那里,我担心我会再和他错过,耽误时间,我们兵分两路,你现在去仙居殿找陆离,他平时经常帮致远师叔做事,肯定知道怎么通知门内弟子,你让陆离通知门内弟子,先到明义殿集合。”
“好,我知道了。”因为徐元洲的事,林宛筠其实是不愿意去仙居殿的,但是她也知道现在情势危急,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面色凝重地应了下来。
洛望泞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藏书阁,御剑飞向守门结界的方向。她的运气不错,当她赶到的时候,叶致远还没有离开,正在和向霖岚商量加固结界的事。
“最近墨汧师兄忙着修复三个门派传送结界的事,结界这边你和门内弟子商量一下,我们还是……”
“致远师叔。”洛望泞冲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出事了。”
“望泞?”叶致远回头,他穿着一件苍玄府常见的银莲纹长袍,也许是因为管事的原因,那些刺绣仿佛比从前更加精致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栩栩如生,仿佛要冲出布料,吐露芬芳。叶致远宽肩窄腰,如松竹翠柏。腰间佩戴着一条白玉带,正中镶嵌着一颗墨色的宝石。白色中一点黑,不但不显得突兀怪异,反而是很完美很和谐的那种。男子长相美如冠玉,浓眉秀雅,鼻梁高挺,唇形绝美,脸庞白皙,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如诗似画。整个人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子无与伦比的气质。他的五官在风华与飘逸的气质面前便成了其次。此时,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月牙白色的锦缎长袍随风轻摆,如诗似画的容颜笑容被踱上了一层光华,“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师父说,揽月楼进攻听风谷,师父让你迅速召集内门弟子,从传送结界前往听风谷支援,能力不足的外门弟子,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若是不惧一死,愿意一战,便留下来,在内门弟子之后前往听风谷,若是想要离开,我们也不要为难他们。”洛望泞一字一句认真地复述给叶致远听。
叶致远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就已经变了脸色,一面抽出长剑无尘,一面听洛望泞把话说完,在听到不要为难想要离开的弟子时,叶致远的动作一顿,旋即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们苍玄府名门正派,虽然当下需要人手,但也绝对不会做出强迫之事。
目送叶致远离开,洛望泞也跳上长剑,准备回破晓阁复命,被向霖岚拉住了,“望泞,你告诉墨汧师兄,让他放心,苍玄府的结界,我会守好,让他放心去支援听风谷,只要我向霖岚还活着,就不会让揽月楼的人进来。”
“好。”洛望泞用力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向霖岚,“元洲的事,你不要担心,我昨天和他谈过,并不是什么大事,元洲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元洲了,他总会放下的。”说完,便御剑离开。
向霖岚看着洛望泞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徐元洲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听了洛望泞,他也算松了一口气,“总算还是有件好消息,”向霖岚轻笑,“多谢了,小丫头。”
洛望泞回到破晓阁,顾墨汧已经不在了,想了想,他现在应该去明义殿找致远师叔了,洛望泞叹了口气,任命地准备去明义殿,结果却在转身的时候,发现原来墙上挂着那张凤尾琴的地方如今竟然空空如也,洛望泞一愣,她想到顾墨汧说过,那琴是他刚拜师的时候,云遥君送他的第一件法器。没再多想,洛望泞压下心底的疑惑,转身御剑去了明义殿。
明义殿外已经聚集了许多内门弟子,大部分都是洛望泞见过的人,也有不少陌生的面孔,那些十分陌生的,想来应该大多都是愿意留下的外门弟子。苍玄府的内门选拔要求极为严苛,内门弟子大多都是灵人以上,有几位是灵仙甚至飞天真人,外门弟子则大多数都是飞仙,还夹杂着几个仙人。
除了弟子,还有几位平时难得一见的长老,也出现在明义殿,想来是顾墨汧亲自去请的,其中,洛望泞第一眼就看到了当时在拜师仪式上见过的那位一袭红衣张扬似火,美艳不可方物,身姿绰约窈窕的朱姓长老,一袭火红的长裙上绣着如云似霞的曼珠沙华,银色的丝线在腰间勾出双排祥云,显出她纤腰如柳。一个简简单单的流苏发髻,斜斜插了支翅银莲簪,显示出她所属苍玄府的身份,腮边落下两缕细细的发丝,更添她一份柔婉的丽色。一双如柳黛眉,两只水光盈盈的桃花眸,瞳仁如同墨色晕染。唇色如丹,不点而娇,让人不由的想去一亲芳泽。眉间带着女子难有的英气,像极了盛放的海棠花,红妆骄艳,美的让人难以呼吸。加上她身旁不动如山的严烈。两人一红一白,倒是十分显眼。
“喂,顾墨汧,你把我们都叫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朱姓长老名叫朱柔妙,声音倒是如她名字一样的柔软婉转,不像她的外表看上去那样有攻击性。她抬起细长的手指,将额前垂落的发丝轻轻了一拨,毫不矫揉的动作,似拨动琴弦般高贵,有一种天生的妩媚,绯红的薄唇微微一勾。
“朱长老,还有诸位,现在揽月楼已经突破了听风谷的第一重结界了。”顾墨汧一袭一袭银莲纹白袍,看不出他如雪的肌肤和衣服哪一个更白些,黑色柔亮的发丝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表情皆是有些震惊。
“情况危急,我长话短说,揽月楼这样大张旗鼓地闯听风谷的结界,估计是想将我们三门一网打尽。”顾墨汧继续说道,说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事关苍玄府存亡,如今我们与听风谷唇亡齿寒,决不能坐视不管。”
“顾墨汧,就算我们没有这层关系,我们身为仙,自称遵从天道,难道能放任揽月楼攻击听风谷,为祸四方吗?”震惊过后,朱柔妙露出一个懒洋洋地表情说道,慵懒而暗含锐意。
“没错,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我们也该出手帮助听风谷,更别说我们已经和听风谷结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墨汧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今日一战,就全靠各位了。”
“那泽明君呢?”众人表情各异,人群中忽然有人问道,泽明君是苍玄府的门主,是崇虚上仙的继承者,是仙界只有两位的上仙之一,仙界众仙的精神支柱,如今大战在即,他却不见了踪影,实在是难以服众。
顾墨汧脸色一变,但还是很快收敛起来,镇定道,“门主有重要的事,我们通过传送结界,先行前往听风谷,门主很快就会赶到。”若是众人有心,便会发现,在正式的场合,顾墨汧从来不叫穆轻寒为师兄,而是叫他门主。
远处,灵魂回廊——
一个白衣男子躺在血泊里,满身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不断有血液从伤口沁出,男子凤眸紧闭,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在他手上,是一个破碎的,用来装灵魂残片的容器。仿佛听到了顾墨汧的话,男子的眉头轻轻皱起,却没有睁开眼睛。男子身上原本用来抵御带着撕魂咒的风刃的冰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碎裂,散落在地上,灵魂回廊内的风刃一次次刮过,在男子身上原有的旧伤上,留下一道道新的伤口。
渐渐地,随着男子的呼吸越来越弱,男子体内,仿佛有什么正在渐渐地苏醒,一道残魂仿佛被这股有些熟悉的气息吸引,慢慢地凑近,飘到男子的身旁,轻轻滑过男子的脸庞,一个虚影渐渐出现在男子身旁,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的看着躺在地上男子,许久,那道虚影发出一声叹息,化作一道流光,钻进男子手上收集灵魂碎片的容器,并用神力将容器修复起来,心甘情愿,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