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洛望泞笑着嗔怪。
“我就是随口一说。”徐元洲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笑过,气氛也缓和了许多,徐元洲笑着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轻寒师兄不是一个轻易失信的人,他做了门主之后,虽然是甩手掌柜,可是却从未失职,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而且,墨汧师兄性格也很好的,很久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墨汧师兄虽然是仙君,可却是苍玄府最没有攻击性的人。”
“嗯。”洛望泞正想着怎么和徐元洲说话,却突然被他安慰了一番,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应了一声,看着徐元洲,感觉他好像忽然长大了许多,变成了一个沉稳的人,想来云遥君看到他这样,应该也会很放心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来找我说话的吧?”徐元洲抓起桌上的茶壶,唤来仙婢,交代她泡上清茶,回头看向洛望泞。
“嗯,”洛望泞笑笑,试探着说,“我是来问问宛筠的事。”
徐元洲脸上的笑淡了淡,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装作不在意地随口道,“林宛筠?她有什么事?再说,若是她的事,你该去找她,我这里能有什么你想要的答案?”
“我问过宛筠,她说你最近都不理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就来问你了。”洛望泞老实地回答。
“她不知道为什么……”徐元洲垂眸,苦笑,“的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和他,没什么关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洛望泞看向徐元洲,“你,宛筠,还有陆离,都怪怪的,霖岚师叔很是着急,还找我问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向霖岚又多管闲事。”徐元洲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
“霖岚师叔也是担心你们。”洛望泞皱眉轻声说。
“我知道,是我太激动了,我知道霖岚是担心我。”徐元洲叹了口气。
“是和你喜欢宛筠有关吗?”洛望泞大胆地猜测。
“你怎么知道的?”徐元洲下意识地反问。
洛望泞叹了口气,眼神中尽是“果然如此”。
“是向霖岚告诉你的。”徐元洲叹了口气,笃定地说,这件事,他只告诉了向霖岚一个人。
“不是。”洛望泞不想出卖向霖岚,下意识地否定。
“算了。”徐元洲本来也没想计较,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知道了就知道了,这件事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这四年,我已经把你当做和霖岚一样的朋友了。但是,你和宛筠交好,我有点别扭,就没和你说。”
“嗯。”洛望泞点了点头,知道徐元洲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徐元洲继续说道,“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件事,其实和林宛筠没什么关系。”徐元洲让走进来的仙婢把茶具放下,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洛望泞,“我一开始,以为她也喜欢我。”徐元洲自嘲一笑,“现在看来,她不过只是把我当做朋友。毕竟,她对陆离也是一样,我曾经还和陆离吃过醋。”
洛望泞捧着茶杯,安静地听着。
“那天回到门内,我欢欢喜喜地和霖岚说了我喜欢她的事,霖岚觉得我应该告诉她,我也这么觉得。”徐元洲垂眸,“然后我就去找她了。”
洛望泞回想起刚回苍玄府的时候,林宛筠好像是有些反常,是因为被徐元洲告白吗?
“我走到她房间门外,听到她在哭。”徐元洲继续说下去,他抬头与洛望泞对视,“因为黎思远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喜欢黎思远。”
一语惊醒梦中人,洛望泞听到徐元洲的话,她忽然将之前发生的种种串联起来,这件事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之前她去找宛筠的时候,总是看到两人一起待在藏书阁,还有回到门内知道黎思远走后,宛筠奇怪的反应。想来也是很正常的,黎思远文质彬彬,天赋异禀,又是叶致远的徒弟,和林宛筠一起待在明义殿,日久生情,也实属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我说,这件事和她其实没什么关系,是我自作多情了。”徐元洲笑笑,“这件事,还麻烦你不要说出去。”
“我知道了。”洛望泞郑重地点了点头。
洛望泞走出仙居殿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回头看了看仙居殿的牌匾,那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还是像从前那样俊秀飘逸,可是,她总觉得很多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变化,而她,无力挽回。
洛望泞浑浑噩噩地往回走,竟然一不小心走到了归元殿门口,洛望泞回神,眨了眨眼,看着面前高耸的殿宇,有些无奈地苦笑。洛望泞忍不住用灵识探入殿内,殿内一丝生气也无,想来泽明君和沈少主都不在殿内,洛望泞想到她之前还有一本书落在了归元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殿内还是和她之前见过的一样,仿佛很久没有人住过一样,寂静清冷。洛望泞熟门熟路地走到架子上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书,在架子一旁的紫檀桌子上看到了一个碧色的药瓶,洛望泞有些好奇地将那个药瓶拿起来,看到了瓶底顾墨汧专用的标记,正是之前顾墨汧要她拿给穆轻寒的药瓶。洛望泞轻轻晃了晃药瓶,里面好像还有几颗丹药,洛望泞想到当时她送完丹药,顾墨汧的表情,忍不住打开药瓶,轻轻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让洛望泞一愣,这个味道过于熟悉,是她曾经经常炼给穆轻寒的,顾墨汧修改过配方的丹药。
师父为什么要给泽明君这种丹药?泽明君不是说,他是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了吗?师父还嘲笑他来着。师父是怎么说的?师叔父说泽明君也有今天,从前泽明君练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每次渡劫都顺风顺水,叫人嫉妒,如今没想到泽明君也会走火入魔。
难道这种丹药,还有治疗走火入魔导致的内伤的作用吗?不可能,她精通药理,这丹药里的几味药虽然有治疗内伤的效果,但更多的还是治疗外伤,可以用来修复被灵魂回廊风刃割伤的伤口,绝对不是用来治疗内伤的。泽明君,最近又去灵魂回廊了吗?他到底想做什么?
洛望泞皱眉看着手里的药瓶,将它放进了乾坤袋,离开了归元殿。
回到破晓阁的时候,屋内竟亮着灯光,洛望泞眨了眨眼,走进顾墨汧的房间,站在门口轻声唤道,“师父?”
“嗯。”顾墨汧倚在塌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他刚从听风谷回来,累得筋疲力尽。
洛望泞不忍心打扰顾墨汧休息,可是看了看手上的药瓶,还是忍不住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顾墨汧听到洛望泞没有离开,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要事找自己,坐了起来,安静地看着洛望泞。
“师父。”洛望泞欲言又止。
“嗯。”顾墨汧也不着急,倚在床边的横杆上,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今天,去找了元洲。”洛望泞话说到一半,又换个话题。
“元洲?他最近好多了吗?”顾墨汧点头,“我之前从致远那里听说,元洲主动找到他,说要帮忙。他这样,总算没有辜负师叔的一番教导。”
“嗯。”洛望泞僵硬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事吗?”顾墨汧挑眉。
“之前,之前你让我送去的药,是治疗内伤的药吗?”洛望泞将药瓶藏在袖中,轻声问道。
“让你送的药?”顾墨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药?”
“就是泽明君走火入魔那次,你让我去送药。”洛望泞随便扯了个借口,“当时我没打开药瓶,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我想着,现在各处丹药紧缺,泽明君应该也用不着了,要是泽明君那里还有剩,不如找他要了给缺少丹药的地方送去。”
顾墨汧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
“可泽明君不是走火入魔吗?”洛望泞追问,握着药瓶的手握紧,几乎要将药瓶捏碎。
“你怎么了?”顾墨汧有些不解,“你今天有些奇怪。”
“师父给泽明君的,是之前泽明君在灵魂回廊受伤后,师父修改了药方的丹药吧。”洛望泞摊开手,将药瓶给顾墨汧看。
“你都知道了。”顾墨汧叹了口气。
“泽明君为什么要去灵魂回廊?”洛望泞问道,她记得,她之前也问过泽明君这个问题。
“你去了灵魂回廊吗?”她听说了不化之雪的来源,便去质问泽明君。
“你怎么知道的?”泽明君皱着眉反问,好像很不高兴。
“我……”她有些后悔地抿了抿唇,但又坚决起来,反正已经说出口了,不如听泽明君会怎么说。
“罢了。”他叹了口气,让她进门。
听到要进入后殿,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室内,她虽然经常在归元殿乱逛,可还未曾进过归元殿后殿穆轻寒的住处,她有种不如现在就转身就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了的感觉。
“进来之后,把门关上。”耳边忽然传来穆轻寒的声音,她下意识照做,走进屋内关上了门,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才反应过来,懊恼不已的转头看向室内。此时穆轻寒已经整理好了衣襟,又是一副一板一眼,正义凛然的泽世明珠的样子了。
“你从哪里知道灵魂回廊的?”在她进门之后,泽明君质问她。
“灵魂回廊是什么仙界机密吗?”她反问。
“不是。”泽明君仿佛没想到她会反问,不由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
“哦。”她点头,确认没有大碍后,老实地说,“是黎思远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泽明君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套茶具,就像顾墨汧经常吐槽得那样,随意地使用了一个清水咒,茶杯中便盛满了水,不动声色地把那杯清水推给她。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润笔的水,摇摇头,用手指戳了戳那个茶杯,却没有拿起来喝,说道,“因为我说我在书上看到一种不会融化的雪,问他哪里有这种雪。”
好在穆轻寒也不在意她会不会喝那杯水,他只是垂眸,“然后呢?”
“然后他就告诉我,只有神界有神死后化作的雪是不会融化的。”她抬头看着穆轻寒低垂的凤眸和那一圈睫毛垂下的投影,认真地说。
“他说的没错。”穆轻寒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干脆地承认了。
“他还说,还有一个地方有不化之雪。就是灵魂回廊。”
“没错。除了神界,六界之中只有通往人界的灵魂回廊有不化之雪。”
“我能问问师父为什么要去灵魂回廊吗?”她忽然放轻了声音,“我知道师父心系天下苍生,不是那种一心成神的人。”
“你不必知道。”当时泽明君垂眸,回避了她的视线。
洛望泞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认真地看向顾墨汧,她现在还是相信泽明君,相信他心系天下苍生,不是那种一心成神的人。可那他为什么要冒险,去灵魂回廊呢?“师父是怎么知道泽明君是去了灵魂回廊?”
“师兄一向小心谨慎,要说他走火入魔,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顾墨汧挑眉,无奈地解释,“他这么说,无非是受了些明显的不能遮掩的伤,又怕你担心,要找个借口把你糊弄过去。我想了想,如今师兄已经是上仙,能伤到他的,实在不多,我又联想到从前他去过灵魂回廊,便大概能猜到了。”
“我想知道,泽明君为什么要去灵魂回廊。”她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任性,泽明君身为门主,他的所作所为,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可洛望泞想到了那株罕见的归凰草,总觉得归凰草恐怕也与灵魂回廊有些联系。如果归凰草只在灵魂回廊有,那寻常人找不到它,倒也合理。如果泽明君真的是为了归凰草,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