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不得已只好继续说:“关于你方才看到的那个场景……”它看了一眼宁宁,才接着说:“那是我根据你身前的一段经历,稍稍做了改动形成的,截取了当时的空间布局和时间走向,小妖就能做出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时空回廊!”
明明头下脚上,那肉呼呼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宁宁瞟了眼,“连我都没骗过,好意识说以假乱真?”
穿山甲又蔫了。
“你说的这些和席尧有什么关系……就是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
穿山甲撇了撇嘴:“……没关系,他又不是落在我这一层。”那个男人一看就是手染鲜血,落在它的地盘上,以往那些血腥恐怖的经历会统统变本加厉还给他,能熬得过去就算赢,熬不过去就得疯了呗。
哎呀,这么一看,他没进来还是件好事,至少活的时间更长了点。
“你这一层……?难道其他楼层还有妖鬼吗?”宁宁敏锐地抓住了它话里的重点,那席尧,席尧他此时是不是和她类似的情况。
“哎呀,那倒没有,妖鬼也是很稀罕的,主……上头那人手里只有我一个。”
穿山甲这话透露的信息就多了,首先,旧校舍里果然无端出现了不少陌生鬼怪,其次,主……?是主人的意思吗?旧校舍的异样背后果然是有人指使,跟唐宓有关?
它接连两次提到这个字,到底是大意说出来,还是处于某种原因不能说?
宁宁试探着问了一句:“这里一共楼,是五层楼各有一个还是……”有很多?
“咦?!我才不会告诉你猜对了呢!”说完它就像是发现自己失言一般,猛地捂住了嘴边,一脸懊恼的模样。
可惜,装的太假了。
看样子,这妖鬼身边确实有某种禁制,或者说是监视,只是照目前看来,这样的禁锢并不牢靠,以至于这只妖鬼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只是碍于它的“主”的威严,暂时不敢动罢了。
同时也因为妖鬼极其罕见,让那位“主”不舍得动手抹杀它。
穿山甲突然道:“三楼的厉鬼也会布置一些幻境,虽然它那迷惑人的假象根本不能与我的能力相比,你身边的那个人没跟你在一起,要么是回到了一楼,要么就是意外上了三楼。这个校舍里被下了咒,没有人可以一跃到达五楼,如果……”
它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竟似与起初的暴躁骄横判若两妖。
就在这时,周围原本静止的人物突然朝她扑了过来,宁宁想也不想地躲避,同时感到指尖一滑,正好看到那只装死的穿山甲滋溜一下从她手里里逃出去,一头转进空间罅隙里消失不见了。
这里毕竟是穿山甲布下的空间,虽然没办法借此困住宁宁,但只要它认真起来,逃走还是没问题的。
然后眼前完整的宿舍走廊如镜片般碎裂,显然它是放弃这片空间逃跑了。宁宁想也不想地朝走廊外面冲去,正好看到身后迅速闭合的漩涡状黑洞,是追上去揪出幕后之人的尾巴还是想办法去找席尧的下落?
只犹豫了一秒,毫不犹豫取出那一缕精魄,朝着相互牵引着的地方跑去,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宁宁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穿山甲的气息突然消失了,那种近在咫尺的感觉还在眼前,宛如对方一瞬间瞬移到更远的地方了。
虽然她能感觉到还在旧校舍了。
或许正如穿山甲所言,这栋旧校舍被人下了咒,她手里拿着它的精魄,也无法准确定位它的位置。即便她真的花费大笔心力找到那只狡猾的妖鬼,焉知不是对方的又一次调虎离山的戏码?
不过它之前透露出的信息确实有用。
眼下她又站在了一层楼入口面前,若穿山甲说的没错,这应该就是它说的那个会布置环境的女鬼。
这个女鬼能力比它弱,也没有借助空间天赋逃脱的能力,也许战斗力比穿山甲高,但再高也高不过自己。
宁宁心思急转,面色如常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
旧校舍五楼某个空置的房间里。
一人慵懒地半躺在大床上,时而翻动着手中的书籍,房间里除了这张床,只有一个沙发,沙发上摆放着一高一矮两个玩偶,没在阴影里看不清晰。
正在那人貌似专心看书的时候,一道黑色裂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人手肘底下,像是咧开不怀好意的嘴巴,意图择人而噬。
那人几乎是在这些裂缝嚣张大开的时候出手如电,毫不留情揪出了捣蛋的某妖鬼,啪叽一声糊在地上。
“哎哟!疼疼疼……”
穿山甲装模作样的趴在地上喊痛,哀怨了半天也没等到人类安慰,顿时更不乐意了,两腿一蹬,开始撒泼:“没天理啊,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才从深山老林里跑到这里啊!被人打了也不说安慰我一句。”
男子不为所动:“愿赌服输,你该喊我主公。”
“主什么主?没大没小,以前是谁跟着我跑前跑后喊叔叔……”穿山甲不忿地嘀咕着,随后注意到男人气压陡然降低,识相地麻溜改口,“主公!”
男子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继续在黑夜里翻书看,同时问起它的事:“你遇到什么事了?”
穿山甲注意力又转移回来了,它一跃而起,“就是那个啊那个!我好像遇到这里的鬼提过的那个女鬼了!”
“哦?”
男子似乎不为所动,不是他不关心能打败穿山甲的人是什么实力,而是,深知某个妖鬼性子的主公心知肚明,这只妖鬼恐怕根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果然,这家伙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尽是在抱怨对方的花式骂法,一句话都没说到点子上。
好在他能从契约中看到一些画面,虽然在时空回廊之中效果削弱了不少,但只是零星片段,也比听着穿山甲废话好。
男人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让我休息一会儿。”
“哦……对了。”
穿山甲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你前几天带回来的那个陌生女人呢?”
男子自始至终淡然的动作微微一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寒意:“她与你无关。”
穿山甲吐了吐舌头:“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你都有几个玩偶了,分我一个不行吗?小气。”
无人注意到,穿山甲肉呼呼的嘴角略微上提,露出一个疑似微笑的古怪弧度。
某个楼层,席尧冷漠地扔下染血的外套,眸光森寒。
身后尸骨成山,血海漂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