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混账,放开——小爷啊啊啊啊!”
肉乎乎的一团用尽全力踢踏着短小的四肢,活像只褪了鳞片的穿山甲,丑得不忍直视。
那刺耳的叫嚣直冲她耳膜,霎时打断了她的思索。
宁宁不由皱眉,面无表情地捏着手里头的东西,甩毛巾一样上下左右残忍无情地全方位旋转,片刻后停下来,冲着蚊香眼转啊转的小东西“和善”一笑:“你再跟我横。”
声音温柔如水,与方才毫无怜悯之心的模样大相径庭。
那精怪浑身一抖,似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宛如鹌鹑一般耷拉着四肢蔫蔫不动了。
“呐,我问你,刚才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呢?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
穿山甲精怪圆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宁宁见状冷笑,毫不客气地将那条肉色的长尾巴狠狠一捏,换来对方“吱嘎”一声惨叫,声音转瞬冷如寒冰:“你如今魂体在我手上,还想着撒谎逃命,以为能瞒得过我吗?我警告你,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但凡敢故意错漏或模糊概念,我发现一次就抽你一条精魄!小精怪啊小精怪,你说……你能有几条精魄让我抽啊?”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要说杀人,她杀过的人连席尧都望尘莫及,更别说杀一只罪孽缠身的精怪了。
事实上,她早在看见这只穿山甲第一眼就发现它沾染了不少业障,怕是生前就是个杀害生灵无数的精怪,难怪转成鬼修了也不敢到地府报道。就它这样的,恐怕刚踏入酆都大门就被抓起来问明罪责,然后十八层地狱滚个几糟。
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这穿山甲很对她胃口。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胃口。
不知道为啥,她下意识就觉得这东西看着丑,吃起来说不定意外的不错,正这么想着,脑海里就涌出妖鬼的无数种吃法,搞得本来没这种想法的宁宁盯着穿山甲,眼神不自觉诡异起来。
妖死后精魂散尽,唯有修炼出十二条精魄,才能成为旷古绝今的妖鬼,真正脱离天道掌控。
而眼前这只已经凝出了六条精魄,看它煞气之重,也不知道是害了多少性命得来的。
不过,六魄妖鬼啊,吃下去也能让她进进补……
穿山甲这下是真的被这来历不明的女鬼给吓到了,她打量自己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块待宰的肥肉,这种眼神它以前经常从自己的同伴那里看过,甚至它很清楚,它在自己看中的猎物面前必然也会流露这种垂涎欲滴的眼神。
一个区区凡人女子所化的阴魂,竟然敢对小爷我起这种心思,看我不——
“嗷嗷嗷——撒手撒手撒手啊啊啊啊——!”
抽筋剔骨一般迅速麻痹全身的疼痛打断了穿山甲种种小心思,它萎靡不振地看向女子另一只手上盘旋的纯净精魄,心中暗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宁冷嗤一声,翻手在它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怨毒眼神中将那精魄收起来,对着如今只剩下五魄的精怪道:“谁让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没时间跟你耗,拖延十秒,我就抽你一条精魄!”
穿山甲简直气炸了肺,要不是它打不过这个女人,它何至于如此忍气吞声,它现在才后悔没有听那个老道士的话,以为能捡个便宜吃独食,却不想一头撞上了铁板,花费了五十年心血凝练的精魄就这么没了一条啊!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
穿山甲看到那可恶的女人再度伸手过来,顿时骇得魂飞魄散,什么怨念报复都一瞬间抛诸脑后,忙不迭大喊:“等等,那个男人不在我这儿,我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但肯定不是在二楼啊!”
白皙的手掌在它头顶上戛然而止。
穿山甲几乎是在发现她的动作时想也不想的后退,可是它刚想动才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这片空间里,纤细的手掌白皙如玉,阴冷冰凉的气息从经络里蔓延出来,隐约还能感觉到等级森严的压制感!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从她的手心里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仿佛自己就是个嫩豆腐捏成的,轻轻一掐就碎,可它死后都已经修炼了快五百年了!
它头皮隐隐发麻,本能的远离了这女人,却见在它喊出那句话之后,她渐渐收回手,一双透不进丝毫光亮的漆黑眸子盯上它,轻声说道:“继续。”
继续?
被她吓得脑子有些打结的穿山甲呆滞了片刻,回过神来她是让它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它咽了咽口水:“那个人情况有些特殊,按理说他应该和你一样,在踏入二楼时就进入我的时空回廊,但是就在你进来的同一时间,他直接被排斥出去了,现在我不知道他落在哪里去了。”
宁宁似乎是不满意它的答案,微微皱眉,穿山甲不由得眼眶一缩,连忙补充道:“大人,小妖这一族的天赋本就是与空间有关,只不过千万年下来,已经很少有族人掌握这一点技能了,没想到小妖化为妖鬼之后,不仅自动掌握了这一天赋,还触碰到了时间的钥匙……”
涉及它自身最大机密,它说了几句不由有些犹豫,不过看看眼前这人,要是再不说,难保她不会把自己当场人道毁灭了,它岂不是要带着这些秘密彻底消失?
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好迟疑的了。
“不瞒大人,您别看我没多少战斗力,但我这时空回廊可是攻心的利器,对于凡人来说到还没什么,但我家主……有人利用我这能力,坑了不少道行高深之人,一个个哪怕能从回廊里出去,之后也必定是心魔缠身,动辄有性命之忧。”
也只有不需要修炼的凡人,和心性坚定无所畏惧的修行者,才能无视它的能力。
穿山甲小心翼翼地看了宁宁一眼,它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人类了,虽然她才踏入第一重回廊,但能在一开始就揪出它的尾巴,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宁宁不明白它为何说这些话,不过了解敌人和汇合席尧之间二选一,磨刀不误砍柴工,万一他那边也遇到了麻烦,知道内情总比蒙头瞎转来得有优势。
她扬了扬下颌,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