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就进入一个狭长昏暗的甬道,凹凸不平的墙壁间隙透着阴冷的气息,宁宁脚步不停,仿佛完全没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恶意,径直往甬道深处走去。等尽头的白光尽数褪去,宁宁发现自己再次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可是不是穿山甲时空回廊里的学生宿舍,而是在住了十七年的宁家。
慈爱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体贴的管家伯伯、来来往往的佣人……一切都与她看过的资料无虞,除了……某个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男人。
“席尧。”
从来没有到过她家的席尧,竟然光明正大出现在家里,还和爸妈相谈甚欢,家里的佣人对他恭恭敬敬,就差没把他当正儿八经地姑爷来对待了……骗鬼呢!
不得不说,这层楼的女鬼的环境做的比穿山甲更富有煽动性,家世、父母、爱人近在咫尺,尽管有一些违和感,但换做被阴力迷惑的人类在这里,沉溺与环境无法自拔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穿山甲天赋如此,它不需要耗费心力拟造一个环境,只要从过往的时间里截取出一段就足以以假乱真,一次两次不行。一百次两百次呢,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分不清虚假和真实的区别了。
难怪它言语中对这只女鬼的态度是不以为然,所谓数量不够,质量来凑,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
她思忖了片刻,忽然朝着一脸温柔看着她的“席尧”走去,手指动了动,五指成爪猛地抓进它胸膛,掏出了一颗心脏般的东西,在对方毫不掩饰惊悚的目光中,她似乎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细叫声。
“咦咦咦呀呀呀呀呀呀——!”
完美地无可挑剔的背景轰然破碎,所有的“人”维持着震惊的表情定格在原地,刺啦刺啦地风吹散沙般,飞速沙化消失。
“出来。”
宁宁轻声说了一句,用力捏了一下手里的鬼心脏,缓慢跳动的心脏褪去了鲜红的伪装,变回漆黑丑陋的原型。
换做一般人,这会儿吓得估计都要腿软了。可宁宁经历过无数位面,不提那些高来高去的魔法法术,她在武侠世界当过妖女,还在末世位面砍过丧尸,就算是上个位面,死在她手底下的虫族数量单位也是直接以万起步。
就这点程度还真吓不住她。
又是一阵阴风吹了起来,裹着惨白的鬼影现出身形,宁宁定睛一看,那女鬼露出一张青黑交加的丑脸,音如黄鹂戚戚怨怨地吟唱:“请把奴家的心还来~”
宁宁:“……”这个哪个年代死的女鬼?
宁宁道:“行啊,前提是答应我三个要求。第一,说人话,别张口闭口奴家,都二十一世纪的鬼了,不懂得什么叫入乡随俗吗?第二,把你那张脸捯饬捯饬,现在不流行非主流装扮,你这模样丑到我了。”
女鬼:“……”
她脸色扭曲,看起来更恐怖了,不过考虑了一下彼此双方的武力值差距,还是不情不愿按照宁宁的吩咐做到了,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低声嘀咕了一句:“第三呢?”
“第三,告诉我之前是不是有人来过你这里,男人,深蓝色西装,三十出头,最重要的是……他有着极为浓郁的血煞之气。”
女鬼姣好的面容又有要再度狰狞的趋势,看到宁宁威胁地指了指它的心脏,它噎了一下,哀怨着今天倒霉到家了,好不容易来了两个猎物,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他走了,就在你来之前不久。”
那女鬼没好气地抱怨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抱怨道:“怎么会有这么凶残的人类,不过是吓唬他一下,竟然把我所有的小鬼都给灭杀了,这下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炼出失去的小鬼。”
要不是一个手下都没有,她至于亲身上阵迷惑这个女孩吗?真是见了鬼了,明明她看见这女孩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叫席尧的男人,结果她下手又快又狠,害得她没反应过来就暴露了。
宁宁“好心”提醒她,“你要记得,自古以来就有一句名言,反派死于话多。”
她本意是嘲讽这只女鬼,谁让它敢对席尧动手?哪怕是未遂。
谁知道这女鬼看似精明实则有些傻缺,竟然一脸求知欲地看着她:“真的吗?我还从来没听过这句话,不知是哪位先贤的语录?”
宁宁:“……”这届鬼怪质量不行啊。
“想知道啊,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宁宁露出个狼外婆般的微笑,“现在么,你还是给我乖乖进去吧!”
在它反映过来之前,宁宁一把揪住它随手拿了个东西往里一塞,随即在那东西愤怒的扑过来的时候,宁宁一脚踩了下去。
吱嘎……
没有尖叫,只有疑似塑料碎裂的声音。
宁宁挪开脚,把地上萎靡不振的玩偶娃娃捡了起来,随意拍掉上头的灰尘,对着眼珠滴溜溜直转的娃娃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乖啊,等我解决了你们老大,再来处理你的事情。”
在此之前,它就暂时做她的腿部挂件吧。
“……卑……鄙。”
破旧不堪的娃娃身体里挤出两个尖细的字眼。
宁大小姐毫不要脸地笑眯眯回道:“谢谢夸奖。”
能达到目的,要脸做什么。
可怜那娃娃睁着眼珠气晕了过去。
三楼不出十分钟解决,她一点也不耽搁地前往四楼。宁宁往前踏了一步,就这一步,眼前的场景再度发生了变化,对此她一句要麻木了,平静地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大门。
咿咿呀呀的旦角唱腔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女孩啜泣声。
……不对,说好的只有穿山甲和三楼女鬼会用幻术骗人呢?
宁宁还以为那穿山甲骗了她,推开门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默然,心知是她误会了。
这根本不是针对她的环境。
因为眼前出现的场景,赫然是二十世纪初的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