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磨蹭,快把这几个人拿下!”苑秀儿往后退了几步,直接站到弓箭手后面,语气极为不耐烦。
宝藏已经近在咫尺,她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苑秀儿一向信任自己的第六感,正是凭借着这种对危险的提前感知,她才能从一名被献进王府的低贱舞女,逐步攀升为王爷的爱妾。
“佛子大人,得罪了!”众人哪怕得知了玄空的经历,还是习惯称呼他为佛子。
众人握紧兵器,默默给自己鼓劲,不怕不怕的,他们这边这么多人呢,玄空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再说看他那么在乎那个小妖女的样子,明晃晃就是个弱点……个头啊!
……这小妖女比玄空可怕多了好吗?!
玄空和那名暗卫将宁宁护在中间,宁宁凭借手中的一根红绸就可以将周围一圈江湖人打得摸不着北,灵活的红绸如蛇般在拥挤的人群中来去自如,再锋利的刀剑都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江湖人围攻的时候难免束手束脚,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同伴。
玄空他们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反正冲过来的都是敌人,打就是了!
“啊!”有个偷袭宁宁的江湖人被玄空一脚正中腰腹,惨叫着倒飞出去,远远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看到他这番下场,周围的江湖人咽了咽口水,本就不大的勇气立马缩成老鼠胆。
雪山剑派等人得了大师兄吩咐,混在江湖人里不着痕迹地划水,偶尔帮玄空他们转移一下攻击,将拖延时间四字贯彻到底。
但当双方真正交手后,看着那凶残的红绸前一秒pia飞了弓箭手阴嗖嗖射来的暗箭,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砸在他们胸前,力道大得简直能让人吐血。
仿佛那根本不是轻飘飘的布料,而是重逾千金的大板斧一般。
不,看看那砸飞出去倒地不起的倒霉蛋,他真的吐血了喂!
雪山弟子露出惊恐的小眼神:大师兄,拖延时间的任务太难了!不想跟对面的怪物打,咱们能投敌吗?
大师兄云天辰:……
这……这两人分明已经迈入宗师之境了!云天辰脸色难掩震惊地看着眼前一面倒的战局,围攻玄空等人的江湖人站着的越来越少,躺下的越来对多。时间越长,打退堂鼓的人越多。然而后退一步迎接他们的就是冰冷的毒箭,进退维艰的江湖人两股战战,委屈地都要哭了!
朝廷的人就可以欺负人啊!知道宗师级别的高手是什么概念吗?江湖中仅存的三大宗师级高手,分别是当今三大势力的掌门。今日武帝宝库事件终了,宗师高手中又添两人,一个二十出头,而另一个才十六岁!
这是要逆天吗?
看着眼前一个出身梵音寺,一个出身西域魔教,雪山剑派的杰出代表云天辰倍感压力山大,已经可以想到自家那个表面慈眉善目内心小气得一逼的鬼畜师父会加大力度训练他了!
可,这两人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明明听师父说,当年资质最好的霜凌雪前辈也是在快三十的年纪才迈入宗师级的啊!
宁宁:双修使我快乐~
咻——啪!闪着光的信号弹在天空炸开。
双方周旋了不久,等石室里的人看到冲天而起的烟花信号,雪山剑派众人愉快地当场倒戈。
苑秀儿脸色难看地瞥了一眼脖子上横置的剑锋,看向云天辰:“你什么意思,别忘了王府军队还在宝库外随时听令,你是不想活了吗?”
云天辰摇了摇头,微笑道:“秀夫人不妨试试,还有没有将士们会来接应你。”
按照门派与钦差大臣的商议,此时外面驻守的士兵应当已经全数被皇帝的兵马拿下,最大的后患没了,留在石室里的这点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苑秀儿试了两次都没叫进来一个人,就知道外面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她沉默地看着愤怒的江湖人解决一批批弓箭手们。要不是她被牢牢看守在云天辰剑下,哪怕苑秀儿是个女人也得被众人按在地上狠揍一顿。
死掉的那些人里有不少是他们的朋友啊!
临走时有个年纪稍小的少年还不忘愤恨的看一眼苑秀儿,随手从地上抠出细碎的沙土朝她撒过去,苑秀儿被裹挟着气劲的碎沙砸地面皮抽动,发丝凌乱,原本干净温婉的脸蛋顷刻间变得灰蒙蒙的,就连衣服都变了色,狼狈至极。
周围人大多在看戏,看着苑秀儿的样子就觉得解气。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留,不少耳朵尖的听到这是朝廷之间的博弈,哪怕当时是迫不得已,这会儿也不敢留下来碍宁宁和玄空的眼。尤其是妖女现在身怀有孕脾气暴躁,万一一气之下追究他们的责任顺手宰了他们,找谁说理去?
石室里除了云天辰和莫无双再无外人,看到最后一个人走出去,宁宁松了口气,脑海中一阵眩晕,她身子晃了晃,伸手撑住石壁,玄空立刻紧张地看过来:“没事吧?”
即便他方才一直注意着没让人偷袭宁宁,但她身体不便,本就不宜动手,若是出了点什么事,他一定会后悔没把她留在客栈的。
宁宁摇了摇头,“我没事,宝宝也没事。”她搭上玄空的手腕,皱起眉,“但你有事,内伤很严重,回去之后三个月不准动武。”说是以少胜多,其实大部分压力都集中在玄空身上,她不过是在他的保护下钻空子罢了。
这点没什么问题,武帝宝库的事情解决之后,宁宁就会回到凌月教养胎,玄空自然会跟着去。
但宁宁抬头看玄空有些犹豫的样子,她挑起眉梢,“怎么,你还有别的事?”
玄空摇了摇头,“没有,我身体底子好,不是什么大事。”他顿了顿,“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心中有点无奈,他在梧桐镇的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向魔教众打听了不少消息,知道霜凌雪对他没什么恶意,只是对于徒弟夫婿这种生物天性没有好感。
原本玄空想的是,倒是搬来济慈方丈做证婚人,即便霜凌雪还有些别扭,至少能减少为难他的时间,好让他抓紧时间布置婚礼,免得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了私生子。
可是……眼下这情况,宁宁八成是不会让他离开她太远的。
听了他前半句话,宁宁原本正要发火,觉得他不在乎自己身体健康,然而他后半句话就让她哑火了,心情又高兴又有些别扭,可谓十分复杂了。
莫无双跟着云天辰走过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看看,什么叫别人家的男朋友,当下毫不留情地掐了云天辰一把。
云天辰脸色扭曲,僵硬地将在自己腰间作乱的爪子禁锢在手里,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浅笑来,可惜因为疼痛,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玄空朝他点了点头,“原来陛下也找上了雪山剑派参与此事,既然如此,之后就交给你们了,我送宁宁会客栈休息。”
云天辰:“……陛下也……?”
“嗯。”玄空点了点头,他没有解释多少,他迟疑了片刻,道:“我和宁宁会在凌月教举行婚礼,你有时间来吗?”
云天辰微微一怔,笑道:“不胜荣幸!在下必会准时参加!”
莫无双哼了一声:“还有我呢!”
宁宁拽着玄空的衣袖昏昏欲睡,在场的几个人完全没发现她脚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宁宁打着哈欠往后退了两步,陡然一脚踏空,直直坠落下去。
玄空第一时间发现不对,赶紧在洞口合并之前跟着跳了进去。
留下面对突发状况傻了眼的云天辰二人,看着玄空和宁宁转眼消失在石室里,莫无双赶紧蹲下来敲了敲他们掉下去的地面,沉闷的打击声显示出地下是实心的。
抬头看了眼云天辰,莫无双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有机关的痕迹。”
是啊,看起来就像是被召唤到异世界的主角一样,可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武功吗?
云天辰木着脸忍住吐槽的欲望,抬手扶额道:“机关不是重点,听说跟着宁姑娘来的一群人都是凌月教数一数二的高手,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如何解释他们的少主和姑爷突然消失的事吧?”
以玄空和宁宁的实力,大多数机关根本困不住他们。可如果是连这二人都无法通过的机关,除非同是宗师高手的老前辈到场,其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宁宁二人是掉到哪里去了呢?
当然是“看”戏结束,打了个响指就在宁宁脚下开了个洞的元昭神君面前。
老实说,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一看就在使坏(元昭:?)的男人,宁宁确实慌了一下。
而等到她脚底下被轻飘飘的棉花状不明物体挡了挡,原本隐隐作痛的肚子拂过一阵暖流,而后舒服地好似浸泡在温泉里,又见着了玄空脸色平静呈昏睡状出现在身边,宁宁很快平静了下来。
嗯,她不否认平静的原因还有角落里那只一看就不普通的蓝鸟。
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人,加玄空一起也不可能,所以何必挣扎呢?
宁宁谦逊地低下头,语气平静道:“不知前辈找小女有何事?”
她甚至还调整了下站姿,换了一个对腹部压力最小的姿势。
宁宁淡定的情绪相当明显,甚至她方才看向元昭的眼神里除了一开始的错愕,而后就是认清形势的妥协,元昭自然早已察觉。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少女,在发现对方真的是不怕他之后,不禁挑了挑眉。
虽然近看更弱了,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嘛。
……不过,还不够。
以她如今的本事,连跟玉宸站在同一片土地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跟本君见过的金乌不一样,不过,确实是三足金乌没错……想不到本君在下界竟然见到一只快绝种的珍稀保护动物。”元昭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宁宁,似笑非笑,“吾乃上界神君,你可愿认我为主,供我驱使?”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闲闲把手插进衣袖里,漫不经心地斜睨了宁宁一眼。
就像他话中所说一眼,宁宁在这位神君眼里,只是一只“珍稀保护动物”。
这绝对是侮辱。
宁宁原本带着淡笑的脸冷了下来,若不是她确认打不过这个人,她绝对会让他尝尝大日炎煌的厉害!
她眼眸沉沉地盯着元昭,漆黑的瞳仁里一抹金色的焰光飞逝,似乎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虽然不知道神君是从哪个上界来……但想打我的注意,您问过玉宸的意思了吗?”宁宁幽幽一笑,“玉宸要下界,小世界拦着挡着不敢让他进来,而您……和这只鸟却能随意出现,想必您实力比不上他吧。”
她人畜无害的笑着,一针见血地直指要害,元昭嘴角抽了抽,撑住高冷神君的气场,看向宁宁:“你认识玉宸?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之前演算天机只看到一点点,元昭其实就大概猜出来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玉宸竟会看上下界一只小金乌,便想哄着宁宁说出来。
只不过没想到这下界的小金乌一点都不经逗,他随意开个玩笑都当真了。
宁宁:……啧,开玩笑?你确定?
“我跟玉宸的关系?”
宁宁方才只是诈一诈元昭,没想到他真是和玉宸来自同一个地方,心头怒火更甚,出口的话却温柔地不像样:“我是金乌啊,您觉得玉宸跟我是什么关系?”
除了知道那个人叫玉宸,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谁曾想,脑海里涌上无数黄色废料的元昭神君脱口而出:“他想骑你?”
元昭:“……”
宁宁:“……”
蓝鸟:“……”
蓝鸟:“嘎哈哈哈哈!”
宁宁死鱼眼瞪着元昭,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这样的关系没错。不过从这位惹人嫌的神君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带颜色的呢?
“咳咳。”元昭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对,视线落在宁宁腰间,忽而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招手从她的玉佩里抽出个小光团,像是话家常一样,好奇道:“这是何物?暖暖的,像是活的一样。不过太弱了些,感觉一捏就碎啊。”
宁宁下意识一摸腰间,眼睛紧紧盯着不断向她传递着恐惧情绪的阿三,蹙眉道:“那是我的系统,是陪伴我至今的家人,请神君轻拿轻放,尽快还给我。”
“家人……?原来你不是孤身一人啊。”元昭揉捏阿三的动作倏尔顿住,他看向宁宁,似笑非笑,“玉宸身边无人相伴,为何你就能有?”
宁宁猛地绷紧了身体,她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这个人的痛点,但显然这一刻,她察觉到了元昭锋利的杀机和寒意。
嚓,一言不合就翻脸,什么见鬼的神君?!
——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