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昭看来很快的速度,实则宁宁他们已经深入宝库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有雪山剑派的精英弟子一路披荆斩棘在前开路,宝库里设下的机关陷阱破除得轻而易举,除了有个别作死的不自量力之徒,云天辰可以说是全员无伤的把大伙带到了核心处。
这期间宁宁和玄空除了偶尔出手暗中帮把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算是先前对玄空颇有好感的女侠们,注意力也不知不觉被英风俊朗身手矫健的云天辰吸引走了,惹得莫无双跟新兴情敌们斗智斗勇,忙得不亦乐乎。
……哎呀,沈先生已经有了心爱的未婚妻,孩子都快生下来了,基本没多大可能勾搭成功。但没关系,这位雪山剑派的大师兄看起来也不错呢。
宁宁在后面看得可乐呵,时不时跟无奈扶着她的玄空咬耳朵。
玄空虽然不知道她的笑点在哪里,但鉴于她取笑的另一个当事人是他的便宜弟弟兼……前世宁宁的心上人。
他觉得,媳妇笑的对,云天辰那样的男人不是什么好归宿,看对方身边的女人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嗯……宁宁别看他们了吧。
前面蹙眉观察机关的云天辰突然打了个喷嚏。
……
耗时两个时辰后,云天辰等人终于“挪”到了宝库中心。噼里啪啦一阵猛攻,终于将最后一道防线攻破,众人拄着长剑,浑身汗津津的,眼含狂热的打量刻画在石壁上的人像。
人像共有八个,每一个都摆出了不同的姿势,对应着不同的经脉运行的路线图,只要不蠢的就能发现……
“这些就是武帝宝库中的武功秘笈?!”
“哈哈,老子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了!”
“厉害,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的武学……”
四下里一个个恨不得贴墙上去的江湖人士,与始终保持冷静的雪山剑派弟子和玄空宁宁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天辰目光扫视一圈,落在面色平静无波的宁宁二人身上时怔愣片刻,伸手拽了一把满眼惊叹的莫无双,毫不犹豫地穿过人群,站在宁宁他们面前。
“在下雪山剑派云天辰,见过沈先生、沈夫人!”
原本并不打算打理他的玄空听到对方那句“沈夫人”,嘴角不由上翘,矜持地点了点头,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
“云少侠,幸会。”
云天辰并不在意玄空过于疏远的态度,他手中握紧师父赐予的宝剑,眼风扫过逐渐群魔乱舞的石室,眼神清明如昔:“如此轻而易举就寻得了前朝宝藏,在下始终觉得心有不安,隐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若贤伉俪信得过雪山剑派,不妨与在下等人一道,若出了什么事,多少也能护得住……”
他不好说出朝廷和平等王的谋划,只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宁宁的肚子,“沈夫人如今是双身子,还是多注意些为好。”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天然对这位沈先生颇有好感。他得了朝廷钦差的讯息,自然知道之后发生的事不安全。混乱之中,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是以一注意到玄空二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自动自发地走到他们身边。
莫无双正暗自警惕着即将到来的袭击,也没太在意云天辰的异样。
这也就是宁宁一看就是对云天辰没兴趣,而且和玄空感情很好的样子,不然雪山剑派小师妹早就提防起来了。
宁宁和玄空对视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果然他们站在一起没多久,无数的冷箭从他们来时的地方射了进来,饶是云天辰第一时间出声提醒,还是有不少反应不及的人中箭倒地,没一会儿就脸色发黑七窍流血的死了。
“箭上有毒!”有人惊呼道。
玄空眼疾手快地捂住宁宁的眼睛。
“……唔,想吐。”宁宁脸色不太好看,她抬手握住玄空放在自己眼前的手,鼻尖丝丝缕缕的腥臭味无孔不入,引得她生理性不适,胃中翻腾不休。
哎,就说这会怀孕不好,还没开打呢,她都要被血腥味放倒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张嘴乖乖含下玄空特制的防孕吐糖丸,清新的口感从口腔中化开,顿时那股难受的感觉消散了许多。
倒是原本和苑秀儿站在一起的“玄空”,那些冷箭没伤到他,却在躲避时不小心碰到了纱帽,等他站定四下一打量,才发现苑秀儿不知何时钻入人群不见了。
“玄空佛子?”那些江湖人中也有眼力不错的,隔着石室昏暗的壁灯见到“玄空”,“梵音寺的大师原来也来了?”
“莫非佛子早知道我们此行不安全,隐藏身份观察是谁在暗中搞鬼吗?”
“这还用问?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竟然跟在我们身后捡便宜!”
“大师你看出是谁干的了吗?竟然使用见血封喉的毒箭射杀我们,看来是没打算放我们活着出去,一定要把这些暗箭伤人的小人抓出来!”
不远处真正的玄空八风不动地听着一声声佛子,站在原地,面沉如水地看向门外。
而此时,得了宁宁伪装的“玄空”也不再掩饰,眼神凌厉从在场的江湖人士脸上一个个扫过去,“苑秀儿,给我滚出来!”
暗卫小哥心下很是懊恼,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还能跑了,难得真是两个多月不动手,身手退步了吗?
……啧,这次回去,那群混蛋有的嘲笑他了。
“苑秀儿?那是谁?”
人群中还有些义愤填膺的没反应过来,其他江湖人却是愣住了。
“玄空大师怎会说如此……随意的话,听那名字应该是一名女子。”有个名门弟子喃喃说了一句,“听说梵音寺佛子不日前已经还俗,我之前只当是流言,可玄空连贫僧都不说,难道是真的?”
周围的人没注意到这名弟子的异样,只四下搜寻着女子的身影,此次跟来的女侠本就不多,还大多是他们认识的,是以只要专找生面孔就对了。
有人想起暗卫伪装的玄空身边始终跟着一名中年女子,眼下却突然不见踪影,怕是那名女子就是苑秀儿。
有了明确的目标,大家找起来更快了。
“谦儿,你可真是不孝,怎能直呼为娘的姓名呢?”有个中年妇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冷冷地看了暗卫一眼,“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为娘的不对的?难道说当初你还俗也是假的吗?”
她略显得意地勾起了唇:“假的也没关系,你破了酒戒肉戒总是真的吧。还有那一夜的销魂香可还不错?那两个陪你的姑娘可是为娘亲自从青楼里挑的……即便你是假还俗,如今你又有什么脸面自称佛门子弟?”
其余人纷纷皱起眉,惊疑不定地看向站在原地的“玄空”,“玄空”却沉默下来,实则是在暗中向宁宁请求指示,但这样的态度在众人看来却是默认。
讨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这厢,终于得到小教主点头的暗卫松了口气,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玄空”那张俊美温文的脸一下子变得邪气四溢。
皱着眉正要制止这出闹剧的云天辰见状微微一愣,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宁宁,饶有趣味地闭上嘴,直觉告诉他有好戏看。
苑秀儿眼力没有习武之人好,没有看出暗卫的变化,犹自兴致勃勃地准备继续深扒黑历史,“我记得那次在山洞里歇脚的时候……”
一句话说了一小截,却被环抱双臂的暗卫噎了个半死:“你说过了没啊大妈!麻烦你诽谤之前先看看有没有认错人好不好?”
说真的,他已经不耐烦这个女人很久了,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暗卫几乎是撒着欢的撕下了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当即叉腰长舒一口气。
“大、大妈?”苑秀儿眼角抽搐了一下,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瞬间寂静,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喧哗声,也因此没来得及多想暗卫声线变化的差别。
她脸色铁青了一瞬,趾高气扬地嗤笑道:“你也只能趁这段时间嘴硬一下了——都给我进来!”
一如玄空的前世一般,苑秀儿一声令下,不断有士兵披盔戴甲地涌入石室中,直接把所有人包围,锋利地剑尖直指在场的江湖人。甚至有更多进不来的堵在入口处,幽蓝的箭头对准江湖人,那熟悉的箭翎样式摆明了方才的袭击出自何人。
云天辰和玄空表情都严肃起来,前者把手放到剑鞘上,随时备战。
“各位想必也看到这些箭矢的威力了,而你们看到的这些只是先头部队,大后方还有一整只军队候着。其实小女子也不是那么不讲人情的女人,只要你们肯说服你们的佛子大人服从于我,小女子也不是不能饶了你……”女人从容地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戏谑地看向玄……嗯?她愣了足足有五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谁?玄空呢?!”
“我?你这几个月对我一口一个‘为娘’,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暗卫搞怪地挑了挑眉,抬手捏着鼻子蹙眉学苑秀儿说话的样子。
一举一动,模仿地惟妙惟肖,不过那刻意掐细了地男性嗓音听得江湖人一个个喷笑不止。
苑秀儿……脸色涨成了猪肝红。
“你!你是什么时候……”
苑秀儿只觉得头晕目眩,如果说她一路上算计的人根本就不是玄空,那她的自鸣得意就完全成了个笑话,还有王爷的谋划,他们……
暗卫在苑秀儿阵青阵红的脸上扫了一眼:“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哼,你也不过如此。”他看向走过来的宁宁和玄空,笑了下:“打从一开始,离开梵音寺那一晚,我就和沈先生调换了,您说是吧?少主?”
江湖人觉得这一趟宝库来的真值,可谓好戏连台,一波接一波。原以为抓出幕后真凶就已经足够作为谈资,让他们回去之后炫耀许久了。谁知道,顺着伪装梵音寺佛子的小哥视线看过去,款款走来的是……是……沈先生夫妇……?
“辛苦了,任务完成,可以回来了。”宁宁对苑秀儿惊怒的眼神不以为意。
她摆摆手,在江湖人近乎麻木的眼神里去掉了她和玄空的易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把主场让给玄空。
至于某个人惊呼的一声“妖女”,则被宁宁大人理所当然的无视了。
“……”
气鼓鼓的莫无双掰了掰云天辰捂住她嘴的手,没掰动,气急一脚踩在他脚上,满意地看到对方扭曲的脸色,回头再看向宁宁时终于心平气和了。
哼,且看看这妖女耍什么花样!
玄空的目光在不敢置信的苑秀儿脸上扫视了一眼,“苑秀儿,你对我的那一点生育之恩,早在你将刚出生的我寒天席地丢在梵音寺门外,以及……以及这一路上明里暗里的陷害中消磨殆尽了。”说到以及,他不由顿了一下,想到的是前世对方嚣张跋扈的姿态。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望向苑秀儿的眼神是彻骨的冰寒:“毕竟早在二十年前,你就恨不得没生过我不是吗?”
苑秀儿脸色一沉,注意到宁宁娇艳的脸庞,她冷哼一声道:“我道你不在为娘身边时去了哪里,原来是做了这魔教妖女的入幕之宾,还怀了一个孽种,搞得全江湖沸沸扬扬!哼,好一个佛门佛子!”
苑秀儿并不蠢,看到玄空他们亮出了身份,自然猜出了前因后果,心里还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看,没有她在一旁插手,沈谦这小杂种还不是碰了女色。
却不想她一句“孽种”一出,宁宁原本好整以暇的脸色当即拉了下来,她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美眸微眯,嘴角带起个不带笑意的弧度。
玄空脸上浮现一丝怒意,但他刚张开口,就被宁宁抢先了。
“喂喂,不要颠倒黑白好不好?你当我是死的吗?”宁宁好笑地扫视了周围的江湖人一眼,发现他们的目光果真发生了变化。她袖中飞出一截系着银铃的红绸抖了抖,满意地看到江湖人噤若寒蝉地闭紧嘴巴。
“沈大哥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还俗,我们是在一个月后才在一起的。一个普通男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难道有什么不对?我看你就是嫉妒本姑娘能找到沈大哥这样的绝世好男人,而你,只能委身于平等王那个糟老头子身下吧!”
“小贱人,你胡说什么!”苑秀儿直接气了个仰倒,她站在原地,只觉得无数异样的眼神在她浑身上下扫来扫去,一张风韵犹存老脸臊得通红。
“我哪里胡说了,难不成你想让我描述一下你和老头子的春宫现场吗?咦——”
宁宁做出一副鄙夷的神态,好似闻到恶臭一般嫌恶地抬手在鼻子下扇了扇,再接再厉,争取不把人气死不罢休。
“……你好意思听,我还不好意思说嘞!再说,济慈方丈都没有对沈大哥的私事多说什么,还鼓励他下山好好生活,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凭什么多嘴多舌?凭你那张厚如城墙的脸吗!”
此言一出,当即让不少人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玄空嘴角微微一勾,捉住宁宁柔软的小手握住,只觉得整颗心都暖暖的。
莫无双撇了撇嘴,压下眼底的笑意,若无其事道:“这妖女,就是嘴皮子利索。”
苑秀儿深吸一口气,总算认清自己说不过宁宁的事实,一挥手,四面八方的士兵齐刷刷地举起武器,对准了所有人。
“我懒得跟你废话。”苑秀儿冷冷地看向宁宁和玄空,“我这话只说一遍,武帝宝库的一切已经由平等王府接收了。想想你们自己的实力,想想宝库外的三万大军……不想死,就乖乖投降,献上玄空……”她磨了磨牙,额头青筋蹦跶地欢快极了,“还有这个小妖女!我还能饶你们一条贱命!”
不是没有人意图反抗,但脾气火爆的都被苑秀儿当做出头鸟,杀鸡儆猴射杀当场,短短十几秒,便死了近三成的江湖人。
即使还心有存疑的,眼下生死危机在前,最多只能暗自警惕着苑秀儿,转而将兵器纷纷对准了玄空和宁宁。
暗卫已经回到了宁宁身后,三人对一群,宛若孤立无援。
犹如前世情景再现,玄空微微垂首,半敛的浅色瞳仁蒙上一层晦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