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抬起头,“六把头不必着急,蓝礼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救他。”
“军师肯救,这就好了!”六把头已经完全忘了刚才的事,一门心思的都在救蓝礼的身上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前厅,几位把头都坐在椅子上,见到两人进来,大把头站起身来,一派笑意:“军师,此番找你来,想必老六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蓝礼兄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我们不能不救呀,只是这事,还要仰仗军师。”
“大把头抬举在下,在下不敢承受,在下只不过是尽了所能罢了,论勇猛,我比不上几位把头与众位兄弟,只能卖弄卖弄小聪明,略尽绵力罢了,更何况这蓝礼是我的朋友,我理应救他,只是如今前有国丈,后有知府,想要救出蓝礼和几位兄弟,并不容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沈愿欲言又止。
“大把头,若是救蓝礼,我愿意,但是这次是与国丈为敌,我们手上并无丝毫砝码,我无法保证兄弟们的性命,这才犹疑...”
大把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这投奔上山的都是身上背着些任命官司的,寨子一直对外打的就是仁义忠信,如今蓝礼是寨子里的兄弟,又是因为对妻子儿子的情义才犯了事上了山,寨子里的都是血性儿郎,若因为怕死不救,这殷墟寨岂不是虚伪?
他们这些人还怎么立世?
所以哪怕明知是个死,也得救,谁叫他收下了蓝礼呢?
其实想到这,他也有些后悔,寨子里的人手并不足,因为他这人也是多疑,若非身上背了人命官司的,他也不会收。
只是寨子里的人都是有人命在身的,官府自然也就不会放过他们,围剿他们的次数越来越多,若非寨子占了个易守难攻的地势,恐怕这世上早就没有殷墟寨了。
官府围剿不成,便是断他们下山的路,让他们耗尽水、粮,无路可走,耗尽而亡,还是多亏前任军师多方筹谋,冒死冲杀,打退了官兵之后,再买通官府,到底是为寨子换来了一线生机。
后来,为了这殷墟寨能够自给自足,也是为了防备官府再次断他们后路,军师便打起了走私的主意,前任军师亲自带了兄弟去了西域多方奔走,牵线了殷墟寨与西域的生意,之后寨子里的日子逐渐好了起来,只是人手到底还是不足的,算是蓝礼,寨子里一共才百十来口,战斗力怎么也是比不上官府的,之后前任军师还染了急病,吐血而亡。
军师是油尽灯枯,心神耗尽才死的,军师死后,他伤心了一段时日,但是接下来就是担忧,他们这些糙汉子聚在一起,到底是缺个智囊,让他寝食难安,好在如今又来了一位有勇有谋的军师,前任军师并不会武功,如今这位文武双全倒叫人更为心生好感。
若是之前,他对这位军师尚且心存疑虑,后来见他带着战利品和兄弟们攻入城中,又平安归来,那日庆功,他饮酒尽兴之后,却也将跟随沈愿一同前去的人叫到房中亲自问了情况,倒对这位军师佩服的紧。
虽说他自己也有些智谋,但到底寨子琐事甚多,这些兄弟们也是各有心思,爱玩的、爱财的、爱美人的都有,他一个人倒也是管寨子也是管不过来,见了沈愿的本事,也是心服口服,欣慰之余又庆幸沈愿的加入。
大把头接过话来:“此事事关兄弟们的性命,我虽身为大把头,但也做不得主,就看各位兄弟自己的意思,若大家都愿意与国丈斗上一斗,生死不惧,我别无二话,我想听听兄弟们的意见!”
沈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听着底下的人头攒动,议论纷纷,这是十一站了起来,“大哥,男子汉生于世间,无非一个义字,我们殷墟寨更没有贪生怕死之人!蓝礼入了寨子,滴过血,拜过天,就是我们的兄弟,救蓝礼,我第一个报名!”
老六不知何时从哪变出来一根狗尾巴草,刁在嘴里,一条腿搭在椅子上,听到十一的话,吐掉了嘴里的草,阴冷的斜着眼睛:“蓝礼那厮虽然生的不男不女,又和我有些龃龉,但到底也是有情有义,老子也去!”
这时,五把头站了出来,“大哥,寨子里的兄弟也就这些人,若是再为了救蓝礼折损,实在损耗不起。”
话音还未落,四把头已经出声讥讽:“老五还真是一贯的胆小如鼠!”
五把头这人话少,平时就跟那闷葫芦似的,想的也多,此时听见四把头出言讥讽,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四把头,“你不胆小如鼠,就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好不容易立下的这份基业毁了吗?”
一听说,毁了基业二字,四把头生气起来,“你不要耸人听闻!不过是救个蓝礼,这么些年,我们跟官府势成水火,就算不救他,官府就能放过我们了?”
五把头嗤笑一声,看着他的脸丝毫不客气:“我们这些年与官府有来有往,屡屡争斗,若非孔先生四处周旋,买通官府,也换不来官府对我们的睁一眼闭一眼?如今蓝礼得罪的是当朝国丈和皇后,若是我们救了蓝礼,有这二位在上面压着,官府还能放过我们吗?”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也想明白了,官府的确可以买通,但是若是有这两位有权有势的人盯着,再多钱怕也是难再买个相安无事,到时寨子里的日子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大家一时都有些沉默,魏城璧虽抱臂而坐,但是心里则是隐隐有些期待这群莽汉的选择。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五弟虽然说的在理,但是我们这些人都是身上背着人命的,多活一天本就赚了,又有何惧?况且,我们这些落草为寇之人,在意的无非一个义,若是他日我被擒,五弟可会救我?”
“会!”五把头目不斜视,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