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从哪里找来一把石锤,一锤落在墙上,没费什么力气,墙便倒了,带起尘土,也惊住了墙后的人。
尘土消散,墙后竟然是一间房间,房间正中央一张大床,床榻上一对吻颈鸳鸯,正衣衫不整,紧抱在一起,回头看向这边,脸上带着震惊。
胡之遥拄着拐杖,与床上人四目相对之间,看清了彼此,“瑾瑜哥哥!”她连忙拉起凌乱的衣衫。
胡之遥面色阴沉如铁,拄着拐杖在地面敲了一下,“都给我出去!”
众人哪里还敢看,连忙垂下头,退了出去。
胡之遥向两人走过去,阮奚妶下意识挡在那男人前面,从床榻上走了过来,拦在胡之遥身前:“瑾瑜哥哥,你...你放过他吧!”
“你是自愿的?”
阮奚妶闻言愣了一瞬,重新挺直身子,“瑾瑜哥哥,我与他是真心相爱的!我是自愿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为难他!我求你了!”
胡之遥下颌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手紧紧攥着拐杖,他声音冷了又冷,“再有两日你就要嫁给我了!你居然在这时候跟别的男子苟且!还求我放过他!既然如此!你为何答应要嫁给我!为何在我离京前夜还跑到我府外见我,说要等我回来!”
阮奚妶脸色一白,有些慌张,她回头去看床上的男人,连忙解释:“我...瑾瑜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来都只是把你当做我的哥哥!嫁给你也非我所愿,是我父亲擅自作主,我一早便想跟你说清楚了!”
“如果不是被我亲眼看见,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说?大婚当夜吗?”声音就像化不开的坚冰扎在阮奚妶心上。
“我...瑾瑜哥哥,我父亲怕我因他,所以不愿,便一直派人看着我,我没有机会...”她话说了一半,就被他硬生生打断,“你是说老师早就知道你与他的事,还要将你嫁给我?”
阮奚妶怔愣,焦急地解释:“你不要怪我父亲,我父亲是真心喜欢你,他是我为我好!只是情爱之事,从来便是不能勉强...”
胡之遥面容却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冷硬,“好一个不能勉强!”
他看向后面那人,那人始终背对着他,他试图看清那男子的相貌,阮奚妶却怕他对男人不利,脚步快速移动了两步,复又挡在他身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瑾瑜哥哥!你放过他吧!就当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
见胡之遥停了下来,却不肯松口的样子,她心里担心极了,她跪在了地上,“瑾瑜哥哥,我求你了!我与他是真心倾慕彼此,请你放过他!”
胡之遥垂眸扫过她的脸,这张脸是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女子,他曾焦急等着她长大,也曾看着她眉眼带笑、神采飞扬,心生欢喜。
她十七岁时离家,带着求学的渴望,他压抑着心情,放她离去,送她离开之时,他便等着她归来,好将她娶回家中,只是没想到她回来了,她终于要嫁给他了,她却爱上了别人,更与别的男人...
不止如此,他的未婚妻,在大婚前夕,在他这个未婚夫和一众家丁面前,偷情被抓,这一顶极大的绿帽落在他的头上,让他如何下台?让他往后如何做人为官?
事已如此,她居然还想着那男人,在自己面前哭求!
他心中翻起了滔天的巨浪,恨不得将两个人一同吞没!
“好!好!好!”他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拐杖被他攥的吱吱响,“来人!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抓起来!”
管家率领两个家丁进来,“大人,这...阮小姐毕竟是阮相之女...”
话说了一半,胡之遥一个眼刀扫到他脸上,他像被毒蛇盯住一般,心中发毛,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说。
见胡之遥如此坚决,他只好听命带着两个家丁,去将阮奚妶和那男人捆起来,阮奚妶见胡之遥仍不肯放过,猛的站了起来,下意识要护住那男人,刚跑了两步,就被抓住绑了起来。
她拼命挣扎,边吼:“胡之遥!你不能这样做!我爹是阮彦!”
见胡之遥无动于衷,她转头看向那男人:“你快走!快走呀!”
他则静静地坐在那,任由家丁将他抓了起来,他始终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阮奚妶也被捆了起来,她一脸怒意,“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爹是阮彦!是当朝丞相!”
胡之遥挥挥手,管家会意,带着人下去。
胡之遥跟在后面,坐上马车,往阮彦府上去,他闭着眼睛,捏着手中的拐杖,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进了城,路边传来一阵阵狂放的笑声,落入了胡之遥耳中,“你们听说了没有?”
“什么?”
“就在刚才,当朝御史大夫、新晋权贵胡之遥胡大人,在城郊破庙抓到了跟人偷欢的阮家大小姐...”
“什么?这阮家大小姐是当朝丞相阮彦的掌珠吗?”
“是呀!”
“前两日,听说这皇上不是下旨赐婚这阮胡两家了吗?”
“听说还是这胡大人亲自向皇上求娶的阮家小姐呢!”
“这可有意思了!这天大的一顶绿帽子落在胡大人头上,胡大人往后可怎么抬起头来?”
“偏这出墙的红杏还是阮相的女儿,看来这位胡大人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同为男人,真可怜这位胡大人!这顶绿帽戴上了,偏又毫无办法!”
“这位阮小姐也真是,还是相府千金,既然已经赐婚,还跟男人偷欢,看来这相府的家教也是令人敬佩...”
“哈哈哈哈哈!你惯会笑话人!”
几个人嬉笑在一起,却没有人知道身旁走过的马车里坐着的便是他们口中的胡之遥。
胡之遥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早猜到事情会传出去,却没想到会传得这么快!
他身为男人,很清楚这世上男子,最为不能容忍的事,便是戴了绿帽,被人耻笑!
马车缓缓在相府前停下,他走了下来,站在相府门前,他的腿阵阵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