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将两人迎了进去,“我这家里许久未曾来人了,我家老头子前些年就已经过世了,我女儿早几年也出嫁了,家里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你们来了,我老婆子很开心。”
两人边往里挪,边谢谢老人家,老人这才看清两人的衣衫早已破烂,“你们的衣服都破了,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拿两套衣服给你们换上吧。”
清绾将夙泠扶到椅子上坐下,连忙谢过老人,老人摆手,过了一会儿,从里间拿出两套衣服,递给两人,“姑娘,这套衣服是我女儿的,你应该能穿,至于这位公子的,只有我家老头子的衣服,不知道公子合不合身?”
夙泠连忙致谢:“已经很谢谢您了。”
两人拿着衣服分别进了两个房间各自换上,清绾换上一身粗布衣裙,随手将头发绾成麻花辫,搭在前胸。
清绾边理着衣裙边往外走,出来了一看,夙泠也刚刚换好出来,夙泠此时一身略显短小的粗布衣裤,而清绾则像个朴实无华的农家女一样,两人见到对方的样子,噗呲笑出了声。
恐怕两人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老人家这时端着食物进来,“时候也不早了,快来吃些东西吧!”
两人急忙谢过,帮她将食物摆好,夙泠有一种错觉,这样的场景就是一户农家夫妻的日常,丈夫打猎回来,妻子和老母亲做好了晚餐端上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笑着,吃着饭,平淡却温馨。
他生活在塞外,虽然塞外环境不如中原,但是他生活在王族,父母兄弟并不十分亲近,连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很少。
他的母亲虽然是父汗最宠爱的女人,但是可惜早逝,父汗也很快有了新宠,虽然最爱他母亲,但却并不专情。
母亲病重弥留之际,仍然心心念念父汗,他看着母亲,心里难过,他母亲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孩子,中原有一首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母妃这一生无法实现,但是母妃希望你可以做到...
只留下这一句话,她就撒手人寰。
他从来不喜欢父汗身边那些女人,尤其是明知她们虚情假意、阿谀奉承,只为给自己的部落谋取一点点利益,他渐渐明白母妃留下的话。
他看着清绾的样子,心里一暖,眼里都是柔情,给她撷了菜到她碗里:“你吃这个。”
老人家看着两人的互动,和他眼里的笑意,老人看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寻常,也没有点破。
饭后,老人自己回了房,两人去了夙泠的房间,“你脱下衣服,我看看手臂。”清绾说。
夙泠一愣,脸一红,结结巴巴:“不,不用了,已经没事了。”
“好了,快点...”
夙泠这才暗下决心脱下衣服,眼睛看也不敢看清绾,清绾则面不改色,淡定的看向他的胳膊,“还好,伤口虽深,但是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说着从身上拿出金创药为他包扎。
他感觉到胳膊上有一双平凉的手指,一下下的抚摸着自己的皮肤,他心头一热,看着她的侧脸,傻呆呆的。
她低着头包扎,一缕发丝散落在她脸颊,他仿佛受了蛊惑,无知觉的抬起手指,将那缕发丝勾到她耳后。
她一愣,他做完也是一愣,为免尴尬,他快速的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谢谢...”
她收回金创药,“你的毒我给你付了百草丸,但是还留有余毒,需要我为你针灸去除余毒。”
夙泠点点头。
针灸之后,她已经筋疲力尽,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夙泠见她这样,既甜蜜又心疼。
清绾嘱咐了两句,就回房了。
清绾实在太累,合衣躺下就睡着了,夜间,她喉咙如火烧,浑身冰冷,她艰难的睁开双眼,也没有惊动别人,自己掏出一支银针扎在自己虎口处合谷穴上,然后又再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见清绾还未醒,夙泠去拍门,门内没有反应,夙泠一惊,推开房门,只见她在床上无意识的睡着,他走近去看。
她阂着双眼,躺在那里,他心底涌上了害怕,他快步到床边,这才看清她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虎口处插着一根银针,他去摇她,只感觉扑面而来一股温热的气息,他去探她额头,好烫,他心下一疼。
清绾悠悠转醒,“你发高热...”夙泠一脸严肃。
清绾挣扎起身,“没事,我们今天得回去了,不然我爹娘会担心的。”
夙泠压住她肩头,“可是你现在高热,你先躺下,休息一下,好点了我们就回去。”
清绾这才点点头,掏出银针,刚想给自己再扎两针,但她手中无力,扎了几次才扎进去一针,他看着她那倔强的模样,心疼极了,制止她的动作,“够了。”
她一愣,“我去给你找大夫。”说完起身就走。
清绾一愣,想想,躺下了。
等她再有知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热度已经退了,夙泠卧在一旁,感觉她起来,也醒了过来,“你终于醒了...”
夙泠刚要说话,想起来什么,站起身,跑到一旁,没一会儿,端着一碗药,“快把药喝了。”
清绾点点头,接过药,喝了下去。
老人这才进来,“姑娘,你终于醒了,你高热把这位小哥也急的不行,足足守了一你一天,寸步都没有离开。”
“麻烦大娘了,也谢谢你。”
夙泠摇摇头,清绾又休息了一下,两人才上了路。
两人都染上了一丝离愁别绪,所以一路上都很沉默。
夙泠只是任由马儿慢走,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感受她的气息,仿佛想将她镌刻心底。
可惜,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一路,两人在府门前分开。
清绾素来不喜离别,所以自己先进了府,却不知身后的夙泠看着她的背影痴了又痴。
她仍是一身粗布衣服,发丝挽着辫子,下人见了她的打扮,也是一愣,她若无其事地向房中走,刚想打开房门,“舍得回来了?”
清绾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魏城璧又在她院中一侧的石凳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