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容好似第一次看到他的父亲这样不自然的表现。
他的眼圈红红的,好似强忍着内心的情绪。
床上甘莹盈已经醒了,抱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角,好像担惊受怕的小鹿。
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换下,肥大的蓝色条纹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好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纪如卿心疼的看着她敏感多疑的样子,不敢看任何人的样子,哪里还像是刚开始那个活泼,火辣总是找纪如卿茬的那个甘莹盈。
陈歌径直走到甘莹盈面前,看着她,情绪复杂。
可甘莹盈一直看他,陈歌声音颤抖,手放到甘莹盈的肩膀上。
“你怎么……”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几乎是断喝一声。
“你别碰她!”
陈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甘莹盈就像是被陈歌的手烫到一般,尖叫起来。
莫桑上前一步,抱住甘莹盈,揽着甘莹盈柔声安慰。
甘莹盈努力往莫桑怀里缩的样子刺痛了陈歌,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让甘莹盈避之不及。
莫瑾容的表情更复杂了,他已经有些失控,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使他丢掉了所有的冷静。
“爸,他是谁?”
莫瑾容眼睛也红了,不过是因为愤怒,他的胸前剧烈的起伏,鼻翼煽动。
这是谁?让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上心?是谁让父亲这样的前所未有温柔。
他莫瑾容带着金丝眼镜,一身洁白大褂,不生气的时候温柔典雅好似白衣天使。
可现在他瞪着他的父亲,将自己一切的华丽新装撕掉。
他的父亲看着他,眼里的痛苦不言而喻,他想安慰他的儿子,可是又不能放开怀里的人儿,因为她在发抖,她在害怕,她需要他的安慰。
现场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人有任何动作,可是有人心碎,有人难过,有人愤怒,有人不知所措,有人惶惶不安。
“瑾容,我回去和你解释。”
从小纪如卿认识的莫瑾容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
他那个做大学老师的母亲,体贴又好脾气,父亲也从为对他发过火。
就算是这样,他也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他也总觉得父亲对他的关注太少,一开始他以为父亲以事业为重,历史需要太多的知识储备与磨练,他专注于学习,所以分给他的宠爱和关注就少了些。
小时候的他就常常见不到父亲,也总是看到自己的母亲深夜里坐在沙发上,像一个凄凉孤单的影子。
他为了能让父亲给他更多的关注,他小的时候就调皮捣蛋,大的时候更严重的寻衅滋事,进了警局,那时候他高二。
已经不见了半个月的父亲来了,他非常冷静的和警察交涉了半个小时,就将他带了出来。
他觉得有些羞愧,低着头不敢看父亲,可是莫桑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只是带着脸红脖子青的他去吃了顿家常菜,餐桌上他食不知味的低头扒饭,父亲一只没有说话,莫瑾容忍不住抬头看他。
但是莫桑眼里的情绪,莫瑾容没有看懂,现在他看懂了,原来他那悲伤复杂的情绪,是愧疚。
当时看着父亲那样的眼光,他突然觉醒,不想在看到父亲那样伤心的眼神,就此发奋图强,进了军医大学,也算是出人头地。
那样被最亲爱的父亲忽视的成长经历,已然是莫瑾容心中的一块疤,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会因此感到空虚。
他以为夺走他宠爱的是父亲所热爱的历史,现在他才明白,原来父亲早就在外面有风流债,这个女人估计就是他的私生女。
他愤怒,他嫉妒,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不怕我妈知道吗?她知道了会有多伤心!你这个骗子!”
莫桑理解他的愤怒,但是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只能徒劳的说:
“瑾容,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怀里的人好像被吓到了,抖得更严重,身体也遇见变得冰凉,胸前的衬衫也被甘莹盈的泪水侵湿了。
甘莹盈尖叫一声,再也受不了,将身边的一个水杯扔像那个让她恐惧的源头。
她没有回头,所以扔的不准,没有威胁,但是莫瑾容却被激怒了。
“你这个贱人!”
莫瑾容上前就要打甘莹盈,手刚抬起来就被他身边的陈歌按住了。
陈歌手劲大的惊人,莫瑾容竟然挣脱不开,他对陈歌怒目而视。
“放开!”
“请你出去。”
陈歌此时周身气场冷的吓人,让纪如卿有些不认识,他平时都是那个腼腆的大男孩形象,原来他也可以这样具有危险的气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
“你算是什么东西。”
一只手被钳制,他就扬起了另一只手,狠狠的扇向了陈歌。
纪如卿往后退了一步,这一下子又狠又急,显然是用了十足十分力气。
然而,陈歌是神藏不露的练家子,他没有去拦莫瑾容扬起的那只手,反而将他牵制的那只手,使用反力将莫瑾容的手往身后折,他高高扬起的手就变了方向。
手被陈歌牢牢控制反锁在身后,丝毫挣脱不得,莫瑾容感觉自己的手要断了,但是没有,只是疼到窒息。
一直看着没有什么威胁力的陈歌,比冬风还凛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从脊梁感觉开始发凉。
“你是医生,这只手我先给你留着,但是!”
“如果你要是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断了它!”
说完,使劲将他一推,莫瑾容就跌跌撞撞的摔坐在地上。
“我他妈!”
他扬起手,盛怒之下,依旧不信邪的冲向了陈歌。
却被另一个人拽住了,这个人的力气,竟然比陈歌的力气还要大。
竟然是易医生,易医生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像铁一样牢牢的吸住了莫瑾容的手。
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跟我出来。”
易医生对莫瑾容来说亦师亦父,因为从小缺少父亲的关注,对于易医生的孜孜不倦的殷切教导,所以他对易医生比对父亲更加听从。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