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容卸下了铠甲,他的语气里充满委屈无助,像一个迷失的小孩子。
原本以为幸福的家庭,慈善柔和的父亲,误以为的父母的相敬如宾的略有缺憾但是幸福的婚姻,一瞬间,他的世界顷刻间崩塌。
易医生明白他的痛苦,对于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他一直都很喜欢,现在他陷入痛苦,易医生也一样心痛,拉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带离这里冷静一下,让里面的人也从新整理,这样对谁都好。
他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纪如卿,不过就收回了目光,带上了门。
那孩子,稳重大方又机灵,这里的烂摊子交给她,他应该放心。
纪如卿也被这场变故吓的不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这里只剩下一片破败。
陈歌颓废的站在那里,地上一片碎裂的割手玻璃,平时儒雅得莫桑现在也狼狈的不得了。
精心打理的发型,现在已经凌乱了,胸前的衬衫带了一片水渍,周围一片邹褶。
易医生带着莫瑾容离开以后,甘莹盈就冷静了很多,只是她依然死死地拽着莫桑的衣袖,仿佛这样她才能在这稀薄的空气呼吸。
纪如卿迅速缕清楚状况。
“先带她会她原来的医院,莫瑾容对甘莹盈有敌意,甘莹盈会感到不安的。只是下面有很多媒体记者,我们应该找一个不能被发现的后门出去。”
莫桑点头表示同意,他也是这样想的,甘莹盈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应该回到她的舒适区,这样会对她情绪的恢复才会好一些。
“我去找一下后门,你们在屋子里准备好。”
“我跟你一起去。”
陈歌说,莫桑与甘莹盈的关系扑朔迷离,陈歌的身份立场,和他们一起很尴尬。
两个人开门准备出去,莫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卿卿,我不希望这件事传入其他人的耳朵。”
纪如卿的手扶在门把手上,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语气如常。
“我明白。”
就算不是为了父亲的老朋友,甘莹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从根本上来说,是因为她。
纪如卿现在没有表现出异常,是因为她没有机会宣泄情绪,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此时此刻,她必须冷静,必须笔直的站着,尽最大的努力,保护甘莹盈,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那他呢?”
莫桑说的是陈歌,还不等纪如卿开口,陈歌低沉的说道:
“你放心。”
莫桑不放心,事关重大。
陈歌补充道:
“我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纪如卿心里一颤,原来这个大男孩,有如此深沉似海的情绪。
两个人出了病房,蓝底白边的走廊一眼望到尽头,前面有零零散散的吊着吊瓶的病人还有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
不远处便是电梯,两个人都等不及等电梯,不约而同的选择从八楼的楼梯上爬下去。
刚下到七楼,迎头有一个女医生,一边低头翻着病历一边上走,纪如卿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潇潇。
潇潇做医生的样子纪如卿不是没有看过,潇潇上次给纪如卿上药上到一半就耍脾气走了的人,纪如卿一只都很担心潇潇的患者。
纪如卿从没想到潇潇真正工作的时候这么认真。
潇潇刚刚接收了一个病情复杂的病人,正在埋头研究病历,感觉前面有人挡住了她,她往左走,那个人也跟着往左走,她想往右走那个人往右拦,潇潇不耐烦的抬起头:
“麻烦让一……”
抬眼一看却发现起熟悉的面孔,潇潇的脸立刻变得更黑。
“是你?!你怎么在这!”
见到纪如卿潇潇条件反射一样的火大。只是潇潇现在手头有麻烦的病人病历,不愿意与纪如卿多纠缠,破天荒的想要避开纪如卿。
原本不愿意主动惹事的纪如卿却伸手拦住了她。
潇潇奇怪,没想到纪如卿竟然会拦住她。
“你要干什么?想打架?”
纪如卿没回答她幼稚的问题,劈头盖脸语气不善的问潇潇。
“你是不是把在马里那件事告诉韩海了。”
过了这么久,一直都相安无事,潇潇以为纪如卿把这件事翻篇了。
她当时看见韩海和纪如卿在一起,郎情妾意的样子心里极度不舒服,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说出了纪如卿的秘密。
她也是个女孩子,她也是一个军人,她同情纪如卿,但是私心里,她更偏向韩海。
她觉得韩海有必要知道,纪如卿与那样的人曾经发生过那样不好的事。
潇潇的脑子里,依然觉得那天纪如卿那片避孕药是为她自己要的。
后来看到韩海因为纪如卿的生气甩袖离开,潇潇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崩了,有一段时间的喜悦。
只是这种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
那段时间,韩谷雨正在生病,韩海一直都在病房守夜,照顾昏迷父亲。
等第二天潇潇到病房看到韩海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疲惫的模样,潇潇从心里心疼,以为他只是担心生病的父亲。
后来,父亲手术很成功,度过了危险期,父亲也悠悠转醒,韩海却不再守夜,甚至出现都不再出现。
再见到韩海,潇潇是在韩海的家里,韩海一向都要求自己保持冷静,觉得买醉是一件最无能的事。
只有无能为力的弱者才会逃避现实,用酒精麻痹自己。
可是那天潇潇分明看到,韩海面前堆成山的酒瓶,他穿着一身黑色,显得脸色更加惨白,电视上放着的是英国经典电影《真爱无敌》。
70英寸的大屏电视上,里面的人欢声笑语,为找到真爱,为发现友情,为重拾亲情,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电视机里的人的开心热闹越发衬得韩海的身影孤单寂寥。
韩海见是她来了,开了一瓶酒,却不是给她,拎在手里灌了自己一大口。
“你来了?”
她抢过他的酒瓶,韩海一身酒气,眼底确实清明与平时无异。
不,比平时多了一丝茫然,脆弱。
“你干什么!”
“喝酒啊。潇潇啊,周振南骗我,我得找他算账,他说这伏特加度数高,三杯倒,我喝了这么多怎么还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