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兄弟们一块儿喝酒。”赞摩见他发笑,心知他已不恼了,便立马换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上来要同他喝酒。
“哎哎哎,别,别……酒就免了。”俞修龙知道这酒的厉害,如何肯喝,登时连连摆手不接招。
赞摩见了他这样子,不禁笑道:“你们陆人是不是都这样喝不得酒?!”此话一出,其他鲛人顿时哄得一笑,纷纷也跟着瞎哄闹,颇含轻蔑之意。
“谁说的?当然不是了,我们陆人也有许多酒量极好的。”事关陆人尊严,俞修龙立即反驳道,“有那个什么‘野竹林七贤’,他们每日都要痛饮……还有那个写草书的张旭也是,他都是喝醉了再写字,喝得越多写得越好。还有……还有一位叫做‘诗仙太白’的,那可是海量惊人,千杯不醉,喝在兴头上连皇上唤他也不理呢!”
虽说他记得不清,说得不大准,可这帮鲛人一直居住在海底,又怎知这些陆人事迹是真是假?
赞摩一听,立马嚷了起来:“我不信我不信,你把他叫来,来海底同我对饮三百杯,看谁先趴下!”
赞摩一把抓住俞修龙的手,看那神情已是较了真,他是海族出了名的酒中霸王,况且『性』子又急,哪里甘于人后?
俞修龙不禁汗颜,心想:这……这我可请不动,就算我天大的面子,诗仙已逝去近千年了啊,上哪里给你请去?!
“他到海底是来不成的,你倒是可以去地底下找他……”俞修龙有心揶揄他道。
“你既然叫不来他,那多半是瞎编的。”赞摩端起一杯酒,递到他鼻子跟前,“你这会子代表陆人的脸面,不喝可不行!”
其他鲛人又是一阵哄闹,拍着桌子要他喝。
浓烈酒气冲入鼻内,俞修龙只觉一阵反胃,他撇嘴仰头,极力向后躲开。
“好啊赞摩,你又在捉弄人了!”
此时,恋儿公主正好走了过来,鼓着脸儿嗔怪道。只见她身披淡金纱衣,『露』出洁*颈,腰间彩带如同裙边流苏,随她走时轻轻跃动,
“哟……公主殿下,您这冤枉我了。这可是咱们族的大英雄,我怎么敢捉弄他呀?这不是看大家高兴,闹闹气氛嘛!”赞摩见是公主过来,急忙端着酒杯站起,还挥动手臂,示意手下们一起。
恋儿在他脑袋上一拍,笑道:“谁经得住你们几个闹,没边没度的。”
赞摩嘿嘿一笑,众人亦笑,豪爽饮尽。
“小龙,来,咱俩干一杯!”这时曾清玟端着酒杯朝俞修龙走过来,满面红光,兴致盎然。
这酒虽然颇烈,可舅舅来敬怎么也不能推脱的,俞修龙憋了口气一口喝干,顿时好似吞了一团火焰,从喉咙沿着喉管往下烧,直至胃里,他咬牙强忍,炙热之气遍布全身。
“哈哈!”
曾清玟见他这副样子,大笑着拍了拍外甥的肩膀,竟笑出了眼泪。
见他举袖拭泪,引得赞摩等人又是一阵笑。
“大英雄,我也敬你一杯。”恋儿举杯过来,笑生双靥,脸若粉桃,可说是美丽极了。
赞摩他们的面子可以不顾,可面对这娇滴滴的公主却不忍拒绝,俞修龙只得同她喝了,这第二杯下肚更是厉害,辣得他嘴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用手不住扇舌头。
大家看他这样都笑个不停;恋儿公主眼儿笑成了两弯月亮。
“这么热闹,看来我们来晚了。”安吉同怜梦也过来了,众人见状纷纷见礼,而后退至一边。只见他俩十指相扣,爱意浓浓,仿佛新婚恋人一样甜蜜。
“比斯坎,你愿意留下来吗?”
安吉一来便提出这种请求,真是叫人吃惊。
一听这话,曾清玟脸『色』立马大变;赞摩等人倒是觉得好玩,仍嘻嘻哈哈喝酒。“他……也留下来?”恋儿公主看了看父母,又看向俞修龙,见他面皮通红好似火烧一般,“这酒量实在太差了……以后可有他受得。”
鲛人族大都喜爱饮酒,而且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无酒不欢,若是俞修龙留在这海底,那非得醉的天昏地暗不可。
“啊?”俞修龙喝了烈酒,尚还在愣神之中,只听舅舅说道:“陛下,这件事我已跟您表态过了,他不能……”
安吉笑着摆手,制止他道:“东君,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些事情应该自己做主,不是吗?”说完,转向俞修龙,盯着他的眼睛,目光诚恳:“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做我鲛人族的驸马。”
“什么,驸马?!”
“嘿,这可是个好事儿,一举两得呀……王就是王,实在是高!”
“陆人驸马,哈哈哈,第一次听说呢,到时候生个宝宝,到底是鲛人还是陆人呐?”
赞摩那一众人生来爱满嘴『乱』跑,此时哄哄嚷嚷,为孩子起什么么名儿吵闹个不停。
俞修龙看了看舅舅,见他的脸『色』,顿时明白他刚才并不是为“卡乌啦嘟”伤心,而是在这件事上犯了难,一边是陛下,一边是自己的外甥。
他这时处在这么多人的中心,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看,一时大汗直冒,不觉酒已醒了几分。
“父王,您怎么……”
恋儿听到父亲的决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已悄悄红了脸,垂下头去;见她这幅难为情的模样,怜梦不禁大笑,将女儿搂进怀里。
“恭喜恭喜!”
“好事成双!”
赞摩那几个家伙又冒上来使劲拍手,一通怪闹。
除了舅舅,俞修龙身边的鲛人都在鼓掌欢笑,好似这一门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从此他就是鲛人族中的一员了。
“怎么样?”安吉曾向曾清玟询问过情况,听说俞修龙家中很是清贫。他心想自己开出的条件已很优待,海中的荣华富贵还有这宝贝女儿……难道他还会有什么不满意么?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留下来。”只见俞修龙摇摇头,目光坚定。
见他拒绝,安吉、怜梦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众鲛人也不知所措,面『露』尴尬,有的手还停在空中,不知该拍还是该放下来。本来热热闹闹的酒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几只用来活跃气氛的海马也被捏住了嘴。
此时场面骤冷,俞修龙颇有些难为情,补上一句道,“真对不住,老娘在家等我……而且我已有心上人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老是交这些“好运”,旁人看来兴许都羡慕得要发疯,定会骂自己不识好歹。可是只要阻隔自己与秋彩的事,便通通都成了噩运。
沉默一阵,安吉笑着点头,总算死心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再勉强你。”
这下曾清玟可算松了口气,不禁喜道:“谢陛下圣恩!”
安吉和怜梦一人端起一只酒杯,“来,我们一起敬你一杯酒,你的大恩大德,我族上下永世不忘。”
“不敢当。”这一杯下去,俞修龙只觉口中直泛酸水,好不难受。
他脑中渐渐发糊,那日古家成亲的场景忽然闪现在脑海里,如同一根无形尖刺,扎得他心脏猛然一缩。
古若妍、古胜川、江楚,封一羽……这些人的面孔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酒劲陡然冲上头顶,俞修龙只觉眼前都是花糊糊一片,身子两晃,竟扑到在桌子上,就此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