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挽歌的话,宁远行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身上散发着疏离的味道,令他萌生了一刹那的后悔,可也只是一刹那,除了五年前那件事,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过。
挽歌走在前面,宁远行紧跟其后。
后面有个人紧紧跟着,本来就不美好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糟糕了,她走一步,对方也跟着走一步,她脚下动作快一点,对方的动作也跟着快一点。
总之,一定是保持在一定范围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嫌耍她耍得还不够多吗?挽歌心里烦躁不已。
这份烦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谢府,当她看到司暮跟司晨都气喘吁吁,身上都有打斗的痕迹时,大吃所惊,“你们怎么了?遇到敌袭了?”
“刚才有刺客,多亏了两位,我才能幸免于难。”无言把小册子上的字拿给挽歌看,不,应该说是披着无言的脸皮的洛延川,他依旧用着无言的身份。
挽歌看了后,已经不能用惊讶表达现在的心情了,她猛地睁大眼睛,“那些人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吗?!”
这里可是县衙门口啊!
“真的是这样吗?那群人这么厉害?”挽歌转头问司暮道,她有点难以接受,毕竟若真是敌袭,怎么谢府的人都不知道?也没有人出来帮忙?真是太奇怪了。
司暮被点名,愣了一下,她目光极快地落到洛延川身上,然后迅速移开,然后艰难地点点头。应道:“嗯……是这样的,那群杀手很厉害。”
“真是太嚣张了!这群人从我们南巡开始就阴魂不散的!”
挽歌想起在江司郡遇险的事情,现在还有些后怕,她皱起眉道:“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得想个办法应对才行。”
“欸?嗯……是的,我们是应该想个办法应对……”司暮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挽歌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还以为司暮还没有从刚才的遇袭中反应过来。她走上前,轻拍着司暮的肩膀,轻言细语道:“司暮。你不要紧吧?先回去喝杯参茶压压惊吧。”
“不用……”司暮勉强地笑了下,“属下,属下没有大碍的,倒是司晨……”
再看司晨。他脸色很不好看,脖子处还有十分分明的五根手指印。“司晨,你,没事吧?”
“我……”司晨死死地盯着洛延川看着,却被司暮的一声咳嗽给唤回神来。他猛地惊醒过来,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认命般摇摇头。“不……我没事……”
为什么大家都要看无言一眼?挽歌好奇地也跟着看了无言一眼,对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挽歌想着无言从来没遇到过刺客,想着大概还回不过神吧。
她轻声问道:“无言,抱歉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被吓着吧?”
无言摇摇头,冲挽歌露出轻松的笑容来,在小册子上写道:“请公主放心,无言没事。”
“为何不叫府里的人帮忙?”一直沉默的宁远行突然出声问道。
挽歌本来还不满宁远行的态度,不过她也很想知道原因就是了,为什么不叫人帮忙呢?
因为宁远行是直接问司暮的,司暮无法回避,她立刻组织语言,道:“事出突然,公主跟丞相刚离开,那群人......那群人就来了,我们急于应付,所以没想到……”
“你怎么这么傻呢?以后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要死撑着,知道吗?”挽歌教训道,看司暮跟司晨的窘态,就知道那群刺客的身手不凡,幸亏他们能将其击退。
“属下明白,下一次,一定不会再这样莽撞行事。”司暮低声说道。
“嗯,那就好,我们先进府吧,这件事明天再详谈。”
因为遇到“刺客”,大家都没有心情吃晚饭了,而挽歌因为今晚上与宁远行发生的事情,也不愿意这么快又与他共处一室。
“今晚上多谢你们了,若不是因为你们,无言大概也活不了吧。”挽歌对司暮道。
“……”司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总不能说今晚上把她跟司晨弄得这么惨的人就是那个“无言”吧,面对挽歌真诚的眼神,她说不出口,最后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她只能干笑一声,口不对心道:“公主言重了,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嗯,你的伤势不要紧吧?有没有伤着那儿?若是有,前往不要强撑着!”
“公主放心,那些刺客还不能把我跟司晨伤着,只是打斗时有些吃力罢了。”司暮道。
挽歌点头,“那好,今天遇到的事情也挺多的,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嗯……”司暮点点头,挽歌这么说了,她也不再推辞,跟挽歌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本应该在熟睡的司暮却睁开了眼睛。
在屋顶上,还有一个跟她一样睡不着的人,正是司晨,他看见司暮,也不惊讶,好像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她的,“哟,司暮,你来了。”
“脖子还好吧?”司暮走到司晨身边,与他坐到一起,轻声问道。
司晨一改平时轻浮散漫的样子,他摇摇头,道:“脖子不碍事,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吗?”
也对,有那么变态的恢复能力,现在应该早就没事了吧。
“那你干嘛愁眉苦脸的样子?”司暮问道,她很少见到司晨这么安静的模样。
司晨没有回答,他抬头望天,看着高挂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不知道在忧愁着什么。
这个家伙果然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这个家伙平时最话唠了,今天见面到现在,竟然只说了两句话!太不正常了!司暮正要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司晨就打断道:“呐,司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啊?”
“欸?”司暮一愣,不明所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些?”这个家伙平日里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最自信了吗?今天这个样子,简直不想他了。
司晨倒不是真的想从司暮哪里得到安慰,刚才也不过是随便问了一句本罢了。
他轻叹了一声,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上,想着今晚上发生的事情。
一瞬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就被那个男人给掐住了脖子,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原本还以为通过努力,就能有与那个男人一决高下的能力,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渺小了。
在洛延川面前,司晨感觉自己就是沧海一粟,毫不起眼,也许,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吧,即使是在打斗的时候,注意力也全部是集中在司暮身上的。
“我真的太窝囊了,根本不是个男人。”司晨自暴自弃地吼了一声。
因为声音太大,司暮害怕他吵醒别人,正打算出声呵斥,却发现司晨的肩膀正在抖动着,她一愣,这个家伙,该不会……现在在哭吧?
“司晨……”司暮也不是不能想象司晨的心情,她轻轻地靠在司晨的肩膀上,低声安慰道:“司晨已经很强了,比起一般人,你已经很厉害的人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果然,只凭这苍白的话语,是不可能让这个人振作起来的。
“司晨……”司暮又唤了一声,能让这么粗神经的家伙这么脆弱的,大概也只有那个男人了吧,“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你也不需要跟他比。”
“不甘心,我不甘心!”司晨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甘心又有什么用?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能办成的,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那个男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我们也不需要以他为目标。”
“可是我连你都打不过……”司晨想起跟司暮比武的事,只有被虐的份,心情越发低落。
其实,放眼整个天下,能跟司晨匹敌的人真的寥寥无几,就凭着他那变态的恢复能力,即使是车轮战,也能把那些人给耗死,只是他的云起实在不怎么样,每一次都是遇到非常变态的人,洛延川就是其中之最,而司暮,也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
司暮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了,她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她的武功会比司晨高呢?如果护卫的武功还没有主子的高?像话吗?
司暮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真正的使命,她看着身旁消沉的司晨,这个人,是比她的生命更重要的人,为了保护他,她只能迫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她应该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面去吧,司暮回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不禁陷入了沉思。
司晨有些郁闷,连司暮都不回话了,他转过头,却看到司暮正在发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有没有搞错,他现在心情都这么差了,她竟然还有闲心发呆!
“司暮,回神,回神了!”司暮用手在司暮的眼前晃了晃,有些不悦道:“你发什么呆?”
“诶?”司暮猛地回神,见司晨一脸不悦,摇摇头,道:“没……没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