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怎么也没想到,甄宁落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而宁远行刚才大概也是有意下套,他极有可能一开始就察觉到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了吧。
借尸还魂这种奇妙的现象,对他们来说,只能用妖孽作祟来解释。
而人们对待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事物,态度都不怎么友好。
也不知道这个国家会怎么处置抢占了他们公主身体的亡魂。
会用大火烧死她吗?
想到烈火焚身的惨况,挽歌难以自制的颤抖一下,宁远行也不知是安了什么心,看到她那副模样,轻笑了一声,伸手碰触到她冰凉的脸蛋,调侃道:“脸色这么白,难道真被吓着了?敌国的间谍就这么点水准?”
“啪!”的一声,挽歌本能地打开宁远行的手,这里的人都喜欢对别人动手动脚吗?“呵,还挺凶的。”宁远行的手被打红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挽歌的手也有些发麻,可她现在可没功夫心疼自己的手,她一本正经说道:“丞相,你一直在这里危言耸听,究竟有何居心?”
“哦?”宁远行双眼微眯,轻抚被挽歌打红的手背的动作一顿,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挽歌见他这个模样,心想他也不是不讲理的嘛,心中更有底气,认真给他解释道:“本宫从未想过要陷害丞相,刚才也是听到丞相那番匪夷所思的言辞,有些惊讶罢了,倒是丞相,怎么会想到敌国间谍?你难道觉得本宫这么一个大活人是假的不成?”
“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对挽歌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宁远行扶额笑道。
“你有何证据证明本宫是假的?”挽歌挑衅地看着宁远行,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反正她就是打死也不承认她是假的!
宁远行不语了。
他直直地盯着挽歌,似乎要将她这个人给看穿,如此咄咄逼人的视线,挽歌却不能表现出丝毫的退怯,因为她只要表现出一丝毫的慌乱,宁远行就会乘机借题发挥。
良久,宁远行微微一笑,道:“没有。”
“啊?”挽歌傻眼。
“我是在赞赏你呢,听不出来吗?”宁远行指了指挽歌耳垂处,“甄宁公主左耳下部有一道浅浅的牙印,她平素掩藏得极好,几乎没无人知晓,你连这个都能模仿出来,我暂时还真找不出你的破绽。”
听宁远行这么一说,挽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原来他刚才摸她脸,是想观察她的耳垂呀。的确,那里有一道几乎淡得察觉不到的牙印。
不过,这么隐晦的地方,宁远行都说甄宁公主掩饰得很好,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接触到挽歌疑惑的目光,宁远行挑眉道:“你觉得作为牙印的主人,我会不知道吗?”
果然!!
甄宁公主左耳上的牙印是这人留下的,可偏偏这人还得意洋洋的,难道还觉得这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不成?
没由来的,挽歌似乎明白了甄宁公主讨厌宁远行的原因。
这人顶着一张无害纯良的俊秀面孔,性格却恶劣到了极点。
宁远行看着挽歌时而疑惑,时而恍然大悟,时而又嫌弃的表情,唇角上翘,眼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
挽歌被他好奇的模样挑得心中一动,眼睛一转,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这么厉害,自己猜咯。”
“呵呵......”
“丞相为何一定要咬定本宫是假冒的?”挽歌忍不住又发问。
宁远行瞄了挽歌一眼,惊讶道:“你难道现在还认为自己是真的??”
“......”
这家伙......挽歌突然想,干脆掐死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混蛋丞相算了。
“有人说过你这人很招人嫌吗!”挽歌盯着宁远行好看的眼,发问道。
“这个,世间还真没有人会说这样的话,唯独甄宁公主对我说过和你同样的话。”宁远行的笑容浅浅地,却很有感染力,特别是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性子,总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以至于总让人觉得他是高攀不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都有奴性,对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总会不经意间去追寻对方的脚步。
而宁远行,正是让别人追寻的那种类型。
“那是自然,因为本宫就是甄宁!”挽歌不死心地狡辩。
宁远行看着她,还是那副淡淡地表情,微笑着似乎看穿了一切,“是不是,你我心中早已有了数,不是吗?”
“......”
看来真的瞒不下去了,挽歌虽想垂死挣扎,不过面对宁远行时,却突然没有了底气,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想过装疯卖傻,或者用失忆当借口,但她知道,对于真正了解甄宁的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一个人可以没有了过往的记忆,可是她的行为习惯却变不了,而她,也无法模仿从未见过的女人。
见挽歌泄气,宁远行又笑了,甚至安慰道:“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甄宁,我不但不会拆穿你,还会帮你隐瞒下去。”
闻言,挽歌挑眉,她好奇问道:“你不怕我是敌国间谍?”
宁远行上下打量着挽歌,最后叹气道:“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嗯?”
“不过我不认为敌国会安排一个如此傻气的间谍潜伏在皇宫中,你看似谨慎,破绽却很多,举止中又带着点与世不符的怪异......”话及至此,宁远行满是调侃道:“你知道吗?甄宁从不自称自己的封号,就算见到皇帝,也都自称‘孤’,这件事在京城至今还被津津乐道。”
“啊?”挽歌一愣,她怎么可能知道?
难怪第一次自称本宫时,服侍她的人都眼神怪异。
果然还是该说自己失忆了!至少很多怪异的现象还是能敷衍过去,虽然在宁远行面前,可能不奏效。
说起来,挽歌总觉得宁远行对甄宁非常了解,而且两人的关系绝不是用一个恨字就能说清楚的,可现在他已经笃定她并非甄宁,却又说会帮她隐瞒,实在弄不清楚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只要安分些,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宁远行起身,他慢条斯理地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穿在身上,仅仅是一个背影,就显得优雅富有美感。
挽歌从来没想过,她会再遇到一个穿衣服时让人有将他的衣服全部扒光的冲动的男人。
洛延川,曾经让她视作生命的男人,也同样这么有魅力,不过,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宁远行转身就看到挽歌眼神落寞地看着他,他手中的动作一滞,好看的眉宇微蹙,“虽然你的来历不明,不过只要你老实一点......”
“我以为你对甄宁公主这么了解,至少会在乎真正的她到哪去了。”挽歌突然冒了一句与题无关的话,宁远行听了,半垂了一下眼帘,淡淡地回了一句,“甄宁的存在是为了稳定朝中各大势力,所以......”
“只要‘甄宁’存在就行了吗?”也不知道是在可怜甄宁,还是在可怜自己。
挽歌的唇角渐渐上翘,只觉得造化弄人,没想到她重生后,又遇到一个眼中只有国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