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迷蒙中,模糊的苏夫人还是那样温柔,那样关切的凝望着她,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将她抱的更紧。
“娘,你可知自从重活过来的时候,见到你好好的,我有多开心。”
“都怪我太过大意,以为了解一切便能够改写所有历史,保住你的性命,令你好好活着。”
“如今虽然为你报了仇,柳氏和苏飘飘也已经死了,可是,你,你却永远醒不过来了。”
“娘,我答应过,要带你会江南故乡,我一定做到,将你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
苏安容的心像是被什么撕开,她竭力抓紧这个温暖的怀抱,眼眶湿润起来。太多沉重的苦痛袭上心头,如果可以选择,她不稀罕成为什么郡主,她只希望苏夫人能够真正活过来。
“重活一次?你以为你是借尸还魂么?”
“丑八怪,你果然是和那个啰嗦的混世魔王在一起待久了,废话这么多,脑子都开始不好使了。”
司徒无邪凤眼微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眼光朝身后的树荫下一扫,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
他单薄的嘴角上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虽然他身受重伤,可是轻功却是顶尖的,甩掉这么一个暗卫也不是太难的事。
看来这个丑八怪当上郡主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不会像原来那般容易受伤了。
“你的主子我带走一天,明日晚上你来此处接她。”
清冷的声音扬起,暗影心头一惊,他做暗卫这么久还未曾被人发现过,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他心中震撼无比,正揣测对方的身手到底有多高的时候,只见司徒无邪已经抱着苏安容飞入雨帘。
他怎么能够任由一个陌生人将主人带走一天一夜,暗影低呼一声糟糕,拔腿便追,竟然没有追上。
暗影郁闷至极,不甘心的继续搜寻。
一个时辰后,司徒无邪已经带着苏安容来到了布庄下面的密室中,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为她治好了在尚书府中受过的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安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双眉紧蹙,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精致的紫檀木桌,古香古色的牡丹屏风,还有一双冷酷锐利的凤眼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司徒无邪!”苏安容几乎失声叫出声,以为自己定然是在做噩梦,赶紧使劲揉了揉眼睛。
司徒无邪的嘴角却扬起一丝邪魅的笑意,眼神更加冰冷的看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这一定是在做梦,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祭奠娘亲,怎么会来到这个布庄后面的地下室?!
苏安容不断揉着眼睛,用力掐一把自己的胳膊,想要尽快从梦境中醒来。
“丑八怪,你就别白费功夫了。”司徒无邪再看不下去,冷声说道,“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这间房原本是我为梦瑶准备的,可是谁料最后只带了你一个人来过这个地方。”
苏安容听到这句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他以为是她自愿来的么,哪一次不是他硬绑她来的?!还每次都占足了她的便宜!
过去也就罢了,现在她已经和秦未泽决定在一起,她绝对不能让这个混蛋再乱来。
“你放我回去。”苏安容强打起精神,立刻下床。
“站住!”司徒无邪冷声喝道,妖孽的脸像是一尊嗜血修罗,“你就这么着急想去找你的那位秦公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苏安容最讨厌旁人用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这么居高临下的讥讽她?!
她生气的起身不愿理会他,可还没走两步,刚刚跑到门边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
苏安容本能的回头望去,只见司徒无邪整个人斜倒在地上,原本妖孽的脸惨白的惊人!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可是良心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救过自己三次性命。
她咬了咬牙,犹豫片刻,还是松开了放在门上的手,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你怎么了?”
他一双凤眼此刻似乎因为疼痛而紧紧的闭起,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他似乎很吃惊她会留下,嘴唇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来。
苏安容立刻意识到他肯定是受了很重的伤,准备扶起地上的他到床上去。
谁料,她刚刚用力拖拽起他的身子的时候,一股血腥气息便扑面而来,白玉铺成的地板上不知何时竟然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你受了箭伤!”苏安容震惊的发现,原来他的腹部竟然插着五根折断的箭头!
她再不敢耽搁,即刻将他拖到床上躺好,然后找到一把剪刀将他的衣服剪开,露出结实的腹部。
这伤口明显不是新伤,而且结痂了又被撕裂的旧伤,绝对是过了三四天的时间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不处理伤口。
忽然,那双冷冽锐利的凤眼忽然睁开,一道精芒射向她,嘶哑低沉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丑八怪,你人长得丑就算了,怎么还这么笨,你现在不走,以后就别想走了!”
他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宛若铁钳一般。
“松开!你的伤必须尽快处理,若是感染了,会有性命之忧。”苏安容皱眉厉声命令道,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妖孽居然还有心情发疯。
“你在担心我。”司徒无邪沙哑的说道,苍白的脸上一双凤眼露出得意的喜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足和高兴。
苏安容一头黑线,这个风/流将军果然是只要风/流不要命,可她可不想欠他到下辈子。
“一命偿一命,你救过我三次,我上一次在月楼已经救过你一次了,这次再救你一次,便只欠你一条性命。”苏安容认真道,用力掰开了他的手,转身去寻找水和干净的纱布。
司徒无邪冷酷的凤眼迅速黯淡下去,缓缓闭了眼,嘴角扬起自嘲的冷笑,原来自己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个要债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