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野种!你不得好死,你还我女儿性命来!”
“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婊/子娘都是一样的,都该去死,去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老管家一个脆亮的巴掌扇在柳氏面门上,狠狠又对准她的腹部踹了一脚道,“你敢骂堂堂永安郡主是野种,不就是在骂当今皇上!你才是活腻了!”
“哼,一命偿一命,你这条贱命要是能够换得苏夫人的命,那也是你的福气和造化了!”
说完这句话,他为了对苏安容表示忠心,企图博得她的好感,又指挥家丁们继续狠狠的打。
巧云也啐一口,咬牙道,“小姐,这人实在可恶,绝对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苏安容沉默片刻,眼神深邃冷冽,“巧云,你去报官,说抓住了潜逃的重大罪犯。”
“小姐,你为何要救她,何不让他们将她活活打死为夫人报仇?”巧云不明白的看向她。
“她不配。”苏安容淡淡道,嘴角闪过讽刺的冷意,这个女人怎么有资格死在母亲的灵位前,她应该受到更多的折磨。
“是!”巧云恍然大悟即刻应道,赶忙转身,一路小跑去寻官衙的人。
柳氏被打的吐出一口污浊的鲜血,原本艳丽的脸此刻严重青肿变形,可她还是不甘心的嘶哑的吼叫道,“苏安容你等着,飘飘是李尚书的人,李尚书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害死了飘飘,李尚书一定会拿你来为她陪葬的!”
苏安容平静如水的看一眼她,冷冷答道,“你是想找李尚书,对不对?”
“好,现在我就带你去。”
柳氏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只觉得她不会那么好心,可是眼前也只有这一条路能够救自己的性命了。
且不说她和苏安容之间的仇怨,就单单说她买通狱卒逃出来,就是要砍头的大罪。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苏安容为何还会在这个时候帮助这个害死她母亲的柳氏,可苏安容既然发话了,这群急着巴结她的家丁便赶紧拖着半死不活的柳氏前往李尚书府。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尚书府门前,柳氏一脸是血的拼死好不容易爬到门口,敲响了大门。
“尚书老爷,是我啊,我是你的亲家母,飘飘被苏安容这个野种给害死了!你可要为我们母女俩主持公道啊!”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声声泣血,连绵不绝。
家丁们有些慌张,心中忐忑,一时间还真有些担忧李尚书会为这个被打的半死的女人出头。
谁料,门哗然而开,却不见李尚书的身影,只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管家走了出来。
他几乎看都没多看地上的柳氏,一脚便把她从玉石台阶上踹翻十米远。
“妈的,永安郡主也是你有资格直呼其名的吗!想要陷害我家老爷,滚你丫的!”
一声暴喝,人们还未反应过来,门便重新关上。
尚书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夏宰相今早的一封举报奏折害得他已经连降三品,如今连尚书都称不上,只能说是个五品文官。
别说李尚书现在绝对不会接这个烂摊子,就算他吃了雄心豹子胆现在也不敢和势头正旺的苏安容对着干。
如今柳氏来找他伸冤,根本就是和找死差不多了。
柳氏原本就已经身心受到重创,几乎快要不行,再挨上这么重的一记飞腿,彻底要了她的老命。
可是,她还怨毒的盯着苏安容,吊着最后一口气呜咽诅咒不已。
“真是死性不改,太可恨了!”红菱都看不下去,恨不得把这个阴狠的女人杀了出气。
“找人看看她,别让她死了。”苏安容脸上淡淡的道,看不出情绪。
她的在等,等巧云把这个几乎快死的女人重新带会牢狱里,让她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
那些家丁们顿时浑身冒寒气,这才发现苏安容的可怕,柳氏人都几乎废了,就算救活,估计以后也只能躺着度日。
这个时候,柳氏养的小白脸不知如何弄掉了口中的裹脚布,惊恐的哭着爬到苏安容的脚下,哀嚎道,“苏小姐饶命,郡主饶命,我是被那个贱妇连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别杀我,别送我下地牢,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让我杀了那个贱妇都行!”
“你——!”柳氏最后吊着的一口气终于也被气的爆炸,她不能够忍受自己宠爱多年的男人,竟然跪在苏安容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一腔殷虹的热血从喉头喷出,柳氏瞪着怨恨的眼睛,一命呜呼。
苏安容叹了一口气,这么让她死了,实在是便宜她了。
不过,苏飘飘如今也已经偿命,母亲的仇总算是报了,但是眼前的这些家丁都是杀死母亲的帮凶,她绝对不会饶恕他们,一个都不会。
原本她准备在册封了郡主后在收拾这些人的,既然他们这么着急想要巴结上位,那么也实在没有理由让他们等太久。
很快,巧云带着衙役们赶了来,一见到事情和皇上正宠爱非常的永安郡主有关,他们便格外的热情积极。
“参加永安郡主,请问这是怎么回事?”衙役们争抢着问道,都想要博得这位贵人的好感。
苏安容平静答道,“柳氏越狱不成,这些人便是她的同伙。”
“啊!”家丁们大眼瞪小眼,惊惧的说不出话来,那个狡诈的老管家也顿时傻了眼。
“抓起来!将这群逃犯通通押回去!”衙役脸色一凛,提刀上前,二话不说便将这群家丁通通绑了起来。
“苏小姐,郡主大人,你不能这样冤枉我们啊!我们明明是帮你抓了潜逃的二姨娘,我们是为你立下大功了啊!”
那些家丁到死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苏安容眼中尽是冷意。
是啊,对于那些眼中只有势力财权的人来说,什么道义节操都是假的,甚至人命都不惜玩弄于鼓掌。
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用,更别说这些人的手上还沾了娘亲的血。
红菱等人见苏安容一个人离开,不免有些担心,抬脚便想要追上去,却被秦未泽拦住。
他望着她单薄却笔直的背影,摇了摇头,示意她们止步。
他懂她,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的安静。
苏安容转身离开,不再去听身后那些纷乱嘈杂,负手而行,抬头望天。
一颗晶莹的泪,毫无预兆的从眼角滑落。
娘,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往事种种浮现眼前,百感交集,一切是那样不真实。
如今,她完成了娘亲的心愿,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找到真正的幸福,可惜她的娘亲看不到了。
京郊外五十里一处幽气森森的所在,四处透着股令人害怕的味道——因为这里是坟场。
青山之下,风水极好,埋葬着苏安容早逝的娘亲。
这个时候季节令人断肠的清明刚过不久,起起伏伏的坟堆附近还有很多祭拜后留下的痕迹。
一阵风扬起,香火与没有烧干净地纸钱,随着山风在这些静静的坟茔间飘荡着,显得格外孤寂和凄冷。
苏安容走到一处新坟前站定,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眼眶被风吹得也有些泛红。
苏夫人,一个与世无争,将她看做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女子,虽然不是苏安容的生母却给了她最伟大的母爱。
“娘,孩儿来看你了。”千言万语,化作哽咽的一句,饶是坚强的她,在生死面前,也无力挽回。
焚香,白绫,烧纸,祭酒,她长袖挥舞,化作漫天黄纸散落。
如雪的侧脸,精致如画,一双点漆黑眸,深幽得像化不开的墨。
她拿血祭奠母亲,今日她格外想饮酒。
她记得娘亲最爱江南的米酒,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喝过,今日便让她和娘同饮同醉。
不远处,一道疲惫冷酷的眼光在看见苏安容单薄的身影时,忽然明亮起来。
她果然在这里!
可是,下一刻,他却止住了脚步。
他见过桀骜倔强的苏安容,见过端庄娴静的苏安容,见过冷酷如霜的苏安容,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热血豪爽的她。
坟包前,少女宛若男子抱着酒壶痛饮,这番景象实在有些太不协调。
可为何他的心却莫名被她眼中的清冷孤寂刺痛,他很想上前拥住她。
“安容。”司徒无邪情不自禁低声呢喃她的名,“这个愚蠢的丑八怪,难道不知道这样会醉吗。”
日光渐渐西斜,将红霞染透,壮丽,绚烂。
苏安容从未喝过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痛快的一次,所以她醉的一塌糊涂。
迷蒙中,她似乎看见了一双邪魅的凤眼,她不由失笑,这怎么可能,那个冷酷的妖孽,此刻应该还在琅琊山。
紧跟着,她又感觉自己被人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像是小的时候,娘亲拥她入怀哄她入睡一般。
“娘,你为何不等我,为何不相信我可以改变一切。”苏安容哽咽抱住娘亲的幻影,以为终于等来了她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