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但是他只猜中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局。
因为就在姬静默奋力赶往琅琊山的时候,苏安容早已换了一辆马车朝着长安驶来。
那夜暗影从黑衣人的口中逼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李尚书早就想要将苏安容灭口,毕竟他在外的名声还算德高望重,若是他变/态的行径流传出去,对他而言绝对是晚节不保的巨大打击。
至于苏飘飘,他并不在意,倒是被苏安容猜中另外一件事。
姜素素回去哭了一天一夜,痛诉在琅琊山如何遭受苏安容的欺凌。
于是,姜火云盛怒不已,在未曾得到李尚书允许的情况,冲动的命令身边的心腹前来杀害苏安容。
在得知真相之后,苏安容便烧毁了林子里全部的尸体和痕迹,并造成自己也受到重创的假象,跟着转身就去往琅琊山庄找秦未泽。
可是,苏安容在发现红菱晕倒在桌子旁边,又找不到秦未泽的身影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不用多想,就能够猜到,他是赶去京城刺杀夏宰相了。
所以,时间极为紧迫,苏安容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必须尽快赶往京城,帮助秦未泽。
于是,苏安容便如此和姬静默擦肩而过。
尚书府中,却是一片张灯结彩,隆重布置了一番。
在得知苏安容失踪的事情后,姜火云便心情大好,特地在这个时候为姜素素办接风的酒席。
所以,她虽然心中有疑虑那些侍卫为何还未回来,但心底却并不很担忧。
姜家是将门世家,那十个侍卫是她嫁过门的时候就带着的随从,可谓是武功高超,忠心耿耿。
因此姜火云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些人全部都已经死在了暗影的手上,她只道这些人完成了任务便去寻花问柳,大肆挥霍她提前给他们的赏金了,所以她才会得意的招来了姜素素,大肆庆祝除掉苏安容这个眼中钉。
然而,她却不知姜素素在赏花大会上颜面尽失,出了大丑,所以这次的接风大会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
院子里整整摆放了八十多桌酒席,可是来的人却寥寥可数,简直丢脸到了极点。
姜火云皱眉盯着院子里空荡荡的酒席,脸上再也挂不住,便冷冷的叫住了姜素素,想要问清楚,到底在赏花大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料,院门却轰然被踢开,只见李尚书火气冲天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夏慕白。
“胡闹!简直是胡闹!”李尚书大发雷霆的吼道,“如今永安郡主失踪,皇上忧心如焚,太后更是险些病倒,你却在这里大摆筵席,你是要造反吗?!”
姜火云第一次见李尚书发这么大的脾气,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姜素素原本就心虚,见到这一幕,赶紧灰溜溜的带着丫鬟狼狈先逃了。
姜火云看着这个没用的外甥女,更加恼火,却死死压制着火气,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其他宾客见此,也纷纷值眼色的告退离席,原本就没有几个人的院子,顿时空荡荡的。
“你回去好好反思反思,身为尚书夫人,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李尚书暴喝道。
姜火云一肚子委屈,却不敢朝火山口上撞,只得悻悻的离开。
不一会儿,李尚书和夏慕白二人来到书房的密室中,都不再提半点刚才发生的事。
李尚书脸色缓和一些,一双狡诈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线,缓缓问道,“你父亲可是有什么吩咐?”
“有,只有一个,那便是苏安容不能留。”夏慕白阴沉答道。
李尚书狡诈冷笑,“那女子恐怕早就死在山野中,喂了狼。”
“别的不说,我那夫人虽然行事莽撞了些,可是她的人身手都不错,比起那些雇佣来的杀手,肯定可靠许多。”
夏慕白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人若是真死了,为了尸首却没寻到?”
“苏安容不同于寻常女子,上次跌落悬崖,都能够大难不死,必须要小心提防才行。”
李尚书摸着下巴不再说话,半响,缓缓笑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太着急,阎王要人三更死,哪会留人到五更。”
“可是,皇太后已经秘密传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那女子周全。”夏慕白的眉头纠结在一起,有些担忧的道。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稳,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他无法完成皇上下旨杀死苏安容的这个任务。
李尚书笑得格外狡猾,却没由来的令人觉得浑身一片森冷,像是被一条毒蛇冰冷的缠上了脖子的感觉。
他一字一顿道,“你放心,就算她没死,我也保证她会生不如死。”
夏慕白疑惑的看向他,问道,“尚书大人可是有什么妙计?”
李尚书笑而不语,换了话题,“你父亲最近如何了,许久不曾找他下棋,不知明晚他可有空?”
夏慕白思索片刻,应道,“父亲应该可以准时前来。”
“哈哈,那就好,到时候我有个大礼要送给夏宰相!”李尚书笑得格外阴险,这诡异的笑声,听得夏慕白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待夏慕白走后不久,李尚书叫人把那个名为叮当的少女带到房中审问。
这个自告奋勇,前去宰相府准备告密的叮当,正好撞上了眼尖的李尚书,福祸不明。
天时已暮,转瞬即黑,李尚书诺大的书房里跪着一个局促的布衣女子。
女子年约二十出头,圆脸杏眼,头低垂着盯着地面,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擦干。
昨日叮当在得知公子要回来的时候,决定再次向秦未泽表白,她甚至不惜牺牲尊严,沐浴后未着寸缕的便早早上了他的塌等他。
谁料,秦未泽一进屋便察觉有异,甚至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便抬脚离去。
他的那句话将她打入地狱,他说,他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
叮当几乎崩溃,她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为何不是她。
她十岁便被他所救,然后一直跟着他。
她表白了那么多次,被他拒绝了那么多次,她还是那样厚着脸皮坚持着,可是最后他还是有了心爱的女子,却不是自己。
叮当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得不到的,便要亲手毁了秦未泽。
她跟了他这么久,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也明白他去宰相府做门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她要毁了他,亲手彻彻底底的毁了他!
“你说夏宰相府上有奸细?”李尚书威严的喝下一口茶,精明的狐狸眼打量着伏在地上的少女。
“叮当不敢说谎,还望尚书大人尽快通知夏宰相,不然明晚宰相定然会出大事!”叮当眼中满是阴鸷,声音颤抖着说。
“你可有证据?”李尚书眼睛眯成一条缝,狡诈问道。
叮当浑身满是冷汗,咬牙切齿,“叮当无证据,愿意以这条贱命作证。”
“好孩子,我信你,你且起来慢慢说。”李尚书忽然笑起来,却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他缓步走进,一双手搂住少女的腰肢,叮当惊得一震,来不及惶恐却闻到一股奇特的气息,晕了过去。
“来人,将她沐浴更衣,之后送入我房间里。”李尚书阴笑道。
既然有美人送上门来,他焉有不收下的道理,这次他要一箭双雕,不但在夏宰相那里立下功劳,更要好好享受飞来艳福。
夜色更深,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入长安城,哒哒的马蹄惊动两旁柏树的鸟雀,发出翅膀扑动的声音。
车帘一脚被掀开,苏安容白皙的侧脸露出一般,一双点漆的眸子朝着西南方向望去,那里是秦未泽寄养流民孩子的地方。
“安容,既然知道明天有人要陷害秦公子,何不带了他一起离开?”马车里,红菱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安容微微一笑,道,“有人精心布置了这么一个局,若是走了,岂不是会错过一场好戏。”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充满机遇,若是这次能够成功,未泽的仇便有希望能够报了。”
红菱点点头,她忽然明白自己和安容的差距来,若是自己有她的一半魄力,或许生活将截然不同。
马车继续行驶着,朝着李尚书和宰相府必经的一条青石路上而去。
次日晚上,尚书府内有贵客来,显得格外热闹。
张灯结彩,觥筹交错,李尚书的脸上更是一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狡诈的笑意。
夏宰相一身紫色袍衫,金玉为带,浓黑的卧蚕眉下一双世故圆滑的眼睛透着威严。
已经数不清酒过了几巡,李尚书和夏宰相相谈甚欢,临走时,李尚书还专程送行到门外。
李尚书盛情之下,特意命人抬来自己新制的轿子送宰相回府。
黑色的暮色下,人影恍惚,几乎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轿子由八个壮汉抬着,却似乎还是很吃力,后面还跟着夏慕白的轿子,一行人打着灯笼朝宰相府走去。
然而李尚书却没有就此打道回府,他带着身边的五个侍卫,悄悄尾随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