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生源复杂,上阳书院也并非纨绔子弟的专场,因此每学期都要测验,根据成绩和特长来分班。
季宁悠小朋友是刚入学的蒙生,需要摸底测试,考试很简单,就定于三天后,上午测文理,下午则是其他杂学的考试,比如琴棋书画等。
报名只要核实身份无误就成,测试只是分班,并不会决定收不收这个学生。所以才说上阳书院龙蛇混杂,这里进入门槛低,不像大多数书院,起码得看看学生的天资,实在愚钝的估计会劝退。
本来这样的情况,上阳书院应该不怎么样才对,耐不住上阳书院资源充足,权贵子弟也并非各个纨绔,有上进心的着实不少。
“爹爹,我们这就回去了?”季宁然显然舍不得那样热闹的场面。
“你想进书院?不讨厌背《三字经》了?”邵云辰笑眯眯地看着小儿子,眼中的不相信显而易见。
“爹,一定要学那个吗?然然才会背十几句,那书学起来好麻烦。”季宁悠垮下小脸蛋,一副蔫蔫的神色。
季宁悠安慰地看了一眼弟弟,想上前摸摸他的脑袋,才发现他够不着。两兄弟正位于邵云辰两边,一人被拉着一只手。
其实季宁悠不是学不会,他好像天生对这些东西不大感兴趣,让他学这些,就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根本就停不下脚步。
“宁然,不想学也没关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不是一无是处,爱学什么都行,就算种田,也能种出一片天。”邵云辰倒不是随口一说,之前就有这样的种田能人,从小小的农户,只有两亩地家产发展成大地主。故事流传下来,至今仍让人拍手称道。
每次一说到学习的事,季宁然就顾左右而言其他,邵云辰摇摇头,三岁看老,估计这小儿子走文这一道大概是不成了,以后多让他接触些其他技艺,除了习武之外,总能从其中找出一两样他感兴趣的。
“爹,先生说要考琴棋书画,我只学了棋,是不是其他都不用考?”季宁悠一脸期盼的神色,希望从爹口里得到确认。
才一年时间,特别是一开始,两孩子刚到新家,季宣和同邵云辰只顾着调理他们的身体,什么都没教他们,到后来,见两小家伙习惯了新家,这才开始授课,识字这些也就罢了,琴棋书画鉴于年纪小,季宁悠只学了棋,其他的要根据他的课业,慢慢添加。
以季宁然的性子,邵云辰原本想着他该对这些技艺都不感兴趣才对,没想到他居然对琴比较喜好,奈何手指太短,想学也学不来,只能拿手在那随意拨弄。
季宣和夫夫都觉得这样也不错,有兴趣就好,通常学起来会事半功倍。
三日后,半下午。
“宁悠,考的怎么样?”邵云辰对大儿子的成绩并不那么在乎,以季宣和的特殊,并不需要孩子们为他们挣脸面,只要他们不长歪了就成,他会这么问,不过是关心罢了。
“爹,我也不清楚,应该还行吧。”季宁悠挠了挠头,表示他真的不知道。
“那行,考了一天,累了吧,宁然一天没见到你,估计想坏了,你去陪陪他。”
“哥哥,哥哥,我们去玩棋。”
“好!”
看着小儿子急急忙忙拉着大儿子,奔着棋盘而去,邵云辰不由摇摇头。别以为季宁然这么着急是想去研究如何下围棋象棋这些,他呀,心中只有五子棋。五子棋学起来简单,想要下好却也得费一番脑子,季宣和夫夫从不阻止。棋类都益智,不管是哪种,都不简单。
锦城外。
“娘,前面就是锦城了,等找到落脚的地方,您好好休息休息,身体要紧。”潘明杰对于他娘坚持着坠在大批官员身后,岂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是怕他们单独走在后面有危险,这才只要身体还能坚持住,就一直没好生休息。
“好,你做主就成。”潘老夫人掀起帘子一角,看着巍峨的城池,不由恍然,这可真是,不知道让老太太说什么好了,初初一看,可比京城还富丽堂皇,那么些年内战,好似没在锦城留下一点踪迹。
经过几个月的建设,外城城墙已大部分完工,入冬前,想必能全部建成。
“明杰,让宏力去打听打听,他是官员,若外孙郎君也调任锦城,宏力应该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潘老太太末了加了一句,随后便没再开口。她所在马车的车厢是特制的,只有一边有座位,其他地方都铺上了厚厚的褥子,累了就可以躺在上面休息。
潘老太太三女儿一直没有再嫁,一路上老太太都是由她照顾。母女俩说说笑笑,倒是一点也不寂寞。
自从到了康平县城,时不时被外甥带出去逛逛,潘淑琳性格开朗许多,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不是没机会嫁人,只是她没了这个心思,既然娘家待她不错,她自己也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那还不如在娘家待着。
虽说家里有个被休回家的小姑子,会让潘家名声有所损害,但若是没人当它是一回事,这种影响就会变小。潘家如今已不是大户人家,家里只有个七品小官,和他们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大都不那么在乎这些。何况孙辈早已各自嫁娶,重孙辈更是最大的才十岁出头,离婚事尚远。潘淑琳作为姑婆,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娘,咱们十几年未见云辰,你说这孩子现在长什么样?”潘淑琳对于姐姐唯一留下的孩子,发自内心的关心,“宣和这孩子有好好对待云辰吗?”
“你呀,瞎担心什么,你大哥不是在开战前去看过吗,那时一切都好,他回来时,还带了一马车礼物,看那情形,云辰的日子应当过得很好。再说,去年季家还派人来看过我们,邱成不是说云辰过得很好吗。”潘老太太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外孙郎君都当了从四品知府,这官职在地方上可不低了,只要他想,什么样的姑娘要不到?
“娘,你看我这不是想多了吗,我看宣和挺好,这么多年都没起什么歪心思,这才过了一年,不至于突然间改了性子。”潘淑琳忙打断她娘的思路,免得引起老人家的担心。
潘老太太可就这么一个亲外孙,她如今身边只有大儿子和小女儿在,其他的儿女早就没了来往,孙女日子过得还不错,剩下的也就只剩惦记邵云辰这个念想了。
“娘,季家和邵家也在随行行列中,若是宣和真在锦城,那可真是……”
“淑琳,宣和一家早就分家了,他们轻易闹不起来,真要闹腾,我们潘家也不是摆着好看的,别的比不上,至少作为云辰外家,我们也有说话的权力。”
“嗯,娘,还是先找找云辰他们在不在锦城,不在,那什么事都没有,要是在的话,两家正好来往,家里的三个小孩也能去他们表舅家走一走。”
季府,季大老爷家。
季大夫人一到锦城,刚进家门没多久,就收到大女儿让人捎来的消息。
“什么,季宣和也在,还官拜从四品,任职安王世子的先生,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季大夫人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季大老爷活到这把年纪,官职才堪堪比从四品高,这个病秧子居然不到而立之年,就有了这么高的官阶,再让他混个一二十年,混个正一品也不是不能。
季大夫人叫来外管事,询问季宣和有没有上门拜访,管事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
这个小没良心的,父亲在跟前,都没进门,看来眼中根本就没有他们,季大夫人如是想到。
邵家也来了锦城,以王夫人的为人,有便宜可占,那还不得想尽办法?要是让她知道,当初被她给逼着嫁人的先头夫人的儿子,如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岂能不上门搜刮一番。
想到这个,季大夫人自觉很是满意。她一刻都等不得,派人将这一消息透给王夫人。有着这么个能豁得出脸面的亲家在,季宣和一家想平静就没那么容易了。
邵家也同季大夫人一样,家里事先有人打点,用不着住客栈,一到锦城,就在下人的带领下入住新建成的邵府。
王夫人一听到前头夫人留下的那个让人膈应的老爷嫡长子的消息,愣了愣才想起是谁。自从这个倒霉催的便宜儿子去了荒凉的西林县任职,这都十几年没他的消息了,她都快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
“你说他的夫君现在任从四品官,还当了安王世子的先生?”
“是的,夫人,奴婢听守门的妈妈们说的,想来消息应该没错,要是夫人想证实消息是否正确,这有名有姓的,查起来很容易,不用一天,就能打探清楚。”
“嗯,派人去问一问。这消息怎么传到你耳中的?”王夫人不是好糊弄的人,不然,她以继室的身份,也坐不稳当家夫人的位置。她这才刚到锦城没几天,好巧不巧,她不乐意听到的消息就传进她耳中,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夫人,奴婢这就去问问那守门的妈妈们。”
“嗯,去吧。查清楚了。”
王夫人是人精,季大夫人显然也不傻,哪里会留下这么大的错漏,这不是平白给她大女儿添乱吗?随便花几个钱,找几个叫花子,洗漱一番,穿上整洁的布衫,经过与邵府有关的人身边时,随意那么一说,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的鱼一般飞入邵家。
王夫人查了半天,自是无疾而终。
越是这样,王夫人越发肯定,这事背后定有人在推波助澜,不过她不在乎,这事本身对邵家没任何影响,她查问此事,也只是想看看谁对她这个便宜儿子同样不怀好心,既然查不到,那就不查了,对他家并不妨碍。
王夫人刚来到锦城,忙得很,暂时没有心力去对付这个便宜儿子,遂暂且搁下。
文二夫人经过上次文卓成发泄一通后,似乎想通了,往娘家拿的东西还是不少,至少没以前那么心心念念都是娘家,也不再娘家要什么就想尽办法给他们弄到手,文府自此清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