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三。”付续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付三：“你说，这瓶药是送给我，还是送给他的？”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付续的另一个人格。
墙上的钟在响。
“滴答-滴答-”
房间里头，根本就没有人应答。
沉默了许久，付三才迟疑着说出口：“续爷，这两个人格都是你……”
“滚！”
青年目眦欲裂，近乎嘶吼着说道。
窗边的最后一点儿光亮也隐没在黑暗里头了。
是深夜了。
夜半。
付三送来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纪烟查看着最近的赛事，自由人生赛的赛事，越来越近了。群里头在汇报着他们近期的练习近况。
她接过牛奶，没看，一饮而尽。
付三收了杯子，没多做停留，带上了门。
纪烟闭上眼。
一室的静谧。
窗幔紧闭，半点儿光线都从外头透不进来。
后半夜了。
走廊里头响起了脚步声，付续推开房门，走到了床边。
他没开灯，静静地凝视着纪烟的面容。
他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儿动作。
良久以后，他蹲下身。
趴在床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够到纪烟的手。
离着几步之遥时，他又收回了手。
他的眸光，一点一点地从纪烟的面容上扫过。
“烟烟。”
“想你。”
“好想你。”
在安静的深夜，他低低地诉说着。
没有人回应，从来都没有人回应。
门关上了。
纪烟睁开眼，她的眼底一片清明，没有半点儿睡意。
*
第二天。
纪烟临时参加物理竞赛的事，已经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公告栏。
纪珍一瞬不瞬地望着上面的通知，原本同江之白同组的女生，改成了纪烟。
她一遍又一遍地把上面的字重新看了一遍，可是不管看多少遍，那上面的字，始终都是写着纪烟二字。
大概是她在这上面停留的时间太长，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珍珍，你在看什么？”她的同桌惊诧地说道，顺着纪珍的视线，看到了上面的文字。撇了撇嘴：“你在看的是这个公告啊，今天估摸着全校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老师们是怎么想的，直接让纪烟上。她完全没有经过系统化的培训，这完全是浪费了一个名额。”
纪珍抿紧了唇，没吭声。
“珍珍，要我说，就九班那个江之白和纪烟的组合，这不是明摆着浪费名额吗？”她的同桌嗤笑了一声：“你还记得江之白之前的成绩吗？这其中要是没点儿暗箱操作，谁信呢？”
“可能是她忽然开窍了吧。”纪珍温温柔柔地笑着。
“开窍？”她的同桌翻了一个白眼：“谁开窍会开的这么快？！要我说，这一次的比赛，冠军铁定就是你和闻哲了。”
纪珍眼底的晦涩褪去了些许，她垂下眼，勾唇一笑，压下眼底讥讽的笑意。
*
物理竞赛在当下下午开始，当天上午他们就被安排集合。
竞赛班的成员彼此之前都已经熟识了，彼此之间打了招呼，气氛融洽。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
“你们听说了，江之白的搭档，临时换人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过了，换成了九班的纪烟。要我说，这纪烟根本就没经过任何的培训，恐怕一班随便去一个人，都比她去有胜算。也不知道老师们是怎么想的……”有人抱怨了一句。
车上此时坐着的都是一班人，这会儿听到这些话，自然有人附和了一句。
有人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要我说，九班这样的垃圾班，有什么资格参加……”
尾音刚落，闻哲上车，朝着这个方向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
那人缩了缩脖子。
空气里头的气氛，几乎是一瞬间就凝结成了霜。
“阿哲，快过来我这边。”纪珍笑着打了声招呼，眉眼间的神情同过去相比，没有半点儿的不同。
闻哲掀了掀眼皮，应了一声，走到了纪珍的身边。
坐在后头的应博望着这一幕，扯了扯嘴角，眼神嘲讽。
又过去了五分钟。
车上的人明显不耐烦了起来。
“纪烟和江之白还让我们等她们这么久，简直就是搞笑！”
“守时这样的道理，难道都不懂吗？”
……
“要我说，九班那样垃圾班出来的，能有什么长眼的。”
“咣当”一声巨响。
那人的书包被甩到了地上，里头的文具撒在了地上，七零八落。
“我草！”那人转头。
对上了闻哲的脸。
男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冷漠。他掀了掀唇角：“时间到了？”
那人咬了咬唇，没出声。
闻哲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按下他的肩膀上，用了十足的力道，让他根本就没办法动弹。
“说话。”闻哲扯唇，笑了一下。
眉眼间带着冷戾之色。
那人哆哆嗦嗦地报了个时间：“7点45分。”
闻哲眼皮子微抬，视线扫过看热闹的人，勾了勾唇角：“原来你眼睛没问题，那说好的时间是几点？”
那人咬着牙，没吭声。
纪珍一愣之下，已经反应过来了：“阿哲，算了吧，他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只是无心之失。”
闻哲没理会，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许。直到男生吃痛地叫出声来，他也没收手。
纪珍望着这一幕，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放下身侧手指收紧，指甲泛着用力的白。
男生嗷嗷地叫出声来。
“闻哲，你欺人太甚！”
有人看不过去，说了一声。
闻哲侧头，朝那头瞥了一眼，眼神冷漠。
眸光骇然。
在那样的视线下，那人硬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经过这一出，车上那是一个人都不敢发声了。
青城一中的沈溪秀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而闻哲，却是更不好惹的人。
空气中的气氛凝重而压抑。
男生终于惨叫出声：“是八点……是八点！”
闻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惨样：“那他们超时了吗？”
“没……没有！”
闻哲收了手，走回了位置。走到纪珍身边的空位时，径直走过了，没停留。
纪珍望着这一幕，抿了抿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