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刺史府。
刘表跪坐在主位上,背后两个侍女斜举着大蒲扇,堂下两侧文官武将分别立于左右两侧。
刘表看着众人道:“近日探子来报,朝廷派来的使者,目前已经进入南阳境内,不日就要渡江而来,这个消息让吾日夜不安,茶饭不思,也不知是祸事还是好事,诸公可有以教我?”
小舅子蔡瑁披着盔甲站出来抱拳道:“姐夫,我早就说过要在长安城内安『插』人手打探消息,朝廷有何动作,我等就能事先得知。你看看现在,朝廷使者都到了南阳了,我等还不知是福是祸!”
刘表摆手道:“此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朝廷这次派使者过来有何目的!这事一天不搞清楚,老夫就一天心中不安呐!”
从事庞季站出来拱手道:“自从主公入荆州以来,不曾违反朝廷法度,也不曾擅自征伐,每年都遣使进京纳贡,朝廷没有理由对主公不利。主公且放宽心,朝廷使者总归不过几日就要到了!”
别驾刘阖站出来拱手道:“主公,属下有一友人日前从南阳而来,说起在南阳境内遇到了朝廷派来的使者,原来这使者乃是左中郎将祝耽,当时属下友人曾问祝耽来荆州究竟有何公干?祝耽却不明言,只说对刘荆州是好事!”
“祝耽?此人与老夫是旧识啊!”刘表呐呐道。
治中邓羲说道:“主公,照别驾这么说,主公就不必担心了,连使者都说对主公是好事,那肯定是好事!再说,使者祝耽是主公旧友,朝廷肯定是处于某些考虑才派祝耽来的!”
其实此时刘表的势力和实力远不如刘成在前世历史上那般,刘表此时还只是荆州刺史,刺史的权利仅限于对一州各郡的军政事务进行督查,并没有管理一州军政财政事务的权力,他现在能够控制的仅仅是南郡、章陵、南乡郡、江夏等郡,其实这四郡也并非是被他控制,只是这四郡的太守都拥护他而已。
不几日朝廷使者就渡江而来,刘表不敢怠慢,带着刺史府的文官武将们前往城外迎接。
隔着远远的就看见大量的旌旗出现道路的尽头,前头有天子使臣的符节,一看这使臣队伍的规格就相当高,前面还有仪仗队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还有人在前头敲锣开路,行人们见状纷纷退避到道路两侧让使臣队伍通过。
等使臣队伍走进了,刘表立即带着官员武将们迎上去,“荆州刺史刘表率刺史府一干大小官员恭迎天使!”
刺史的官职真心不高,只有区区六百石的俸禄,比起使臣左中郎将祝耽来说差得太远。
祝耽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边走向刘表,一边拱手道:“景升兄,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呼?”
刘表在出任荆州刺史之前当任过北军中候,当时祝耽是步兵校尉军司马,两人关系还不错。
刘表大笑道:“哈哈哈,祝兄一直在朝中享福,哪知道刘某人在荆州这蛮荒之地吃苦受累啊!”
祝耽也大笑道:“景升兄不必抱怨,朝廷派祝某前来肯定是好事,你很快就要享福了,哈哈······”
刘表陪着大笑一番,伸手向城内道:“祝兄,请入城前往刺史府说话,刘某已备下薄酒为祝兄和随行兵将随从人接风洗尘!”
“那我等就不客气了!不过景升兄还是先派人回府准备香案吧,朝廷有策书下来,景升兄要做好接制书的准备!”
策书?刘表心中大喜,当即命人返回城中摆上香案做准备。
周朝的时候,皇帝的命令称为命,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改命为制,到了汉朝,皇帝之命有四种形式,其一、策书,用以颁布任命、驱策臣下;其二、制书,用以颁布皇帝重要的法制命令的专用文书;其三、诏书,即昭告天下,例如立太子、立皇后、迁都、罪己诏等等这些都是以诏书的形式颁布;其四、戒敕,训斥、告诫臣子。
到了刺史府,祝耽从一个太监手上拿出一卷竹简走到香案前面对刘表众人喝道:“皇帝策书下,荆州刺史刘表听命!”
刘表当即带着众官员跪下。
祝耽当即打开竹简念起来,大意是:刘表自担任荆州刺史以来恩威并着,招诱有方,使得万里肃清、群民悦服,特任命为镇南将军、假节,封成武侯,允许设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拥有开府辟召掾属的权力,礼仪如同三公。如今孙策无朝廷之命就擅自出兵攻打江东,实为不忠,特命镇南将军刘表率军攻打孙策,自接策书之日起,旬日之间出兵,不得有误!
刘表恭恭敬敬接了策书,将之贡在香案上,又请祝耽上座奉茶,二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聊起往日在雒阳旧事。
没过多久,酒席就准备好了,刘表请祝耽做到上席,他和荆州官员敬陪末座,祝耽当然不肯,他只是左中郎将,刘表现在可是镇南将军,官位比他高得多。
不过刘表以他是皇帝钦使为由,最后还是把他请到了上席。
酒席上,刘表试探问道:“祝兄,难得来一次荆州,你可要在这里多住几日啊!”
祝耽放下酒杯沉『吟』片刻便道:“景升兄,以咱们之间的交情,我就跟你说实话吧,孙策这次毫无征兆的出兵攻打江东,事先根本就没有上奏朝廷,朝廷对此甚是忌讳,决心已下,这种事情绝不能放任,必须要严惩不贷,所以这次朝廷派我来,一则是向你宣读策书,对你之前作出的成绩作出嘉奖,二是为督战而来!”
刘表却是有些犯难了,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上经营着自己的小家,根本就没有向外扩张的想法,而且孙坚去打的是扬州的地盘,并没有攻打荆州之地,现在朝廷让去打孙策,他还真有些不想去,不过朝廷的使者要在这里督战,他就不能敷衍了事了。
镇南将军听着很威武,可是没有本钱也威武不起来,如果他同时兼任荆州牧,镇南将军才算是实至名归。
祝耽瞟了刘表一眼,问道:“怎么,景升兄不想奉命攻打孙策?作为故人,我要提醒一下景升兄,你这个荆州刺史还是当年董卓任命的,如果不是你这几年每年都派使者进京觐见,朝廷早就派人来接替你了!目前南阳守将张颌正在宛城厉兵秣马,随时都可以起兵南下,西川巴蜀的钟繇也随时能出兵东进。在这件事情上,景升兄决不能迟疑和犹豫,你要知道朝中那位护国公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若是朝廷有人怀疑你有异心并在那位跟前进言,到时候天兵南下,荆州一切都会化作齑粉啊!”
刘表连忙道:“多谢祝兄提醒,刘某怎会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犹豫?你放心,待我集结大军、筹备好粮草即可就出兵!”
四月二十,雒阳。
刘成才抵达雒阳一天,他来这里是视察防务、军备和士卒『操』练情况。
这两年,从前从雒阳逃跑的百姓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城中还有不少房子保存得比较完好,当年董卓迁都之时的确在城中放了一把火,但这把火主要放在皇宫,城中居民区被烧掉的部分不多,有相当一部分民居还保留下来。
如今回到雒阳的百姓们就居住在这些保存完好的房子里,只是皇宫已经烧得不成样子,成为了一片瓦砾废墟,想要重建只怕要费时费力,还要耗费大量钱财。
刘成来雒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日前有人提议迁都回洛阳,这个提议看似有些胡闹,但实际上却很有战略意义,都城在雒阳可以就近对曹『操』、袁绍等关东诸侯造成压力,而且也能对朝中大臣武将们造成压力,不让他们有懈怠之心,提醒他们敌人近在咫尺,不能忘乎所以。
此时雒阳守将徐庶就陪在刘成身边行走在原皇宫废墟之上,徐庶说道:“这废墟虽然已经不成样子,但前些日子还经常有附近的百姓来这里掏东西,那场大火虽然烧毁了宫殿,但有些东西是烧不掉的,一些在大火中保留下来的东西都被附近的百姓们捡走了,有人还发了财!人家捡破烂得去的东西,咱也不好意思去抢回来!”
刘成问道:“朝中又有人提议把都城迁回雒阳,你对此事怎么看?”
徐庶想了想说道:“主公,迁都回雒阳虽然好,但这重建雒阳城的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的钱财,如今朝廷局面才稍有好转,各方面都要用钱,朝廷的开销也大,能拿得出这笔前来重建雒阳城?若是朝廷又足够的财力支持,末将倒也赞成,若是财力不足,末将建议日后再说!”
刘成刚才走了一圈,重建雒阳城的工程太大,特别是皇宫,几乎被烧成了白地,一切都要重来,去年虽然攻打鲜卑人获得了大量的财富,但他对这笔钱还另有用处,不能用在建皇宫上面。
迁都之事只能暂且作罢。
这时陈群走过来拱手道:“主公,刚刚收到消息,刘表已经出兵攻打孙策了,其中水军两万,马步兵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