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显然被这个说法给惊了一下。
“不不，会长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和妹妹们都很好。”
会长不仅给她们安排工作，教她们生存技能，还教她们识字。
公道讨回了，未来也可期，除了父母没法死而复生，小姐妹几个再别无所求。
见小姑娘一脸被洗脑的满足，陆知府誓要反洗脑扳回来。
“真是傻孩子。”
他摆起了浑圆的脑袋。
“她对你再好，也不是你亲娘，也不能一直呆在辽国照料你们。趁着现在，可不能不为自己今后打算啊。”
陆知府这段时间跑前跑后，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后，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看了。
见小姑娘还没意动，知府大人直接一招杀人诛心。
“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妹妹们，最小的六福才那么点大，你作为长姐，不为妹妹们攒些家底吗？将来好风风光光送她们出嫁。”
这话确实戳到长姐心里去了，小玉眼神闪了闪，但是没有说话。
这就有门了，陆知府趁热打铁。
“你要想啊，做个售货员，能有多少收入？一个月一贯钱到顶了。”他又是掰着手指头算半天，“一年下来，不过，最多不过——”
“十二贯。”
小玉轻声补充。
义母教她们学了算筹，就连五岁的五福都能算两个。
“可不是。”陆知府一拍大腿。
“这两个钱够做什么的？别忘了，你几个妹妹可是还小，都靠你呢。一大家子的花销，妹妹们的嫁妆，还不得你这个做姐姐的给她们攒？”
这下总应该死死拿捏住了吧？
陆知府盯着她，小姑娘果然是受震动的，低头想了一会，抬头问父母官。
“知府大人，难道你有什么好的法子不成？”
放了多日饵的小鱼终于上钩了，陆知府脸上都放出光来。
但他这些日子磨炼出一点演技，学到了他主子喜怒不形于色的精髓。
“什么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你整天跟在那个会长身边，可不能只知道卖东西啊。会长平时说的什么，做了什么，细细留意起来，说不定都是你的机会。”
这话太莫测高深，给小姑娘直接整不会了。
“大人的意思是？”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闪烁着信任的光。
知府大人压低声音，突然神神秘秘起来。
“我听说你们售货是领什么提成的。你哄着林会长多拿货到通州来，每月卖的多了，提成是不是自然就多？”
这是主子目前最迫切的需求，也亲身跟对方谈判了不知多少次，可每次都没讨到便宜。
连主子都办不到的事，陆知府越发无能为力，发展小细作，确实也是没法子了。
他实在想不到那个林会长这样奸诈。
主子的意思，本来是派二道贩子到宋国人开的几家店里多多扫货。
这个林会长虽然奸商，好在各类货品卖价并不高。如果批量购买，说不定价格上还有优势。
然后他们再贩卖出去，从中能赚一笔差价。
操作得好，三道四道地卖出，一年下来，利润也不老少了。
陆知府连具体操作的通州商贾都选好了，大家都是一根利益链上的蚂蚱，做好了发大财的准备。
谁知道那个林会长直接来了个限购活动，陆知府再一次傻眼。
“会长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这里都是大家族，有些一族上百人的，就愿意派个代表出来采买东西。每人限购一件，这个规矩可不够人性啊。”
他的着急倒不是假装的，林会长看破不说破。
“可是，燕燕一直跟我说供货量不够大，供不应求。我只能想出这个办法，尽量确保每家都能买到。”
她整得还挺无辜。
陆知府叫苦不迭这算不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贵人主子话已经放出去了，他也没法往回找补什么。
他只能另找理由。
“话虽这么说，但各家的需求量不一样，经济实力也不同，所以贵人你看，能不能放宽限制？”
如果能够每人买上几百件，分成几批入货，囤到一定程度，再运往其他几个州大卖。
过程虽然麻烦些，但也是个办法。
他这小心思太明显，把急迫写在了脸上，林桑依然假装不知道，忍笑也是很辛苦的。
“陆知府说得有理啊，不愧是大家的父母官，真是为民着想。”
林桑夹带私活，又嘲讽了一番，可惜那个棒槌当作褒奖全给吸收了。
“是是是，这也是应该的。”
就在陆知府心中得意，眼看喜上眉梢时，林桑又突然杀出一句。
“放宽限制不是问题，我看这样好了，需要购买第二件的买家，我就给他加价百分之二，第三件加百分之三，以此类推，你看怎么样？”
“什么？！”
对着再次目瞪口呆的陆知府，她还是一脸无辜。
“怎么啦，大人不是说每家经济实力不同嘛？能够买得起上百件的，也不差这一点加的价吧。”
陆知府心里苦又没法说，再次尝到搬石头砸脚的钝痛。
进货价这样一加，他们还有什么利润可图？
他简直怀疑对方是故意的，可林会长明明一脸诚挚。
“这点子不错吧？这是我能想到对所有百姓最公平的办法了。”
内心苦涩的知府大人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林桑却觉得自己卖了对方一个大人情，理所当然地提要求。
“陆知府是不是还想叫我加大市场投放量？”
看对方欲言又止，她相当贴心。
“我也知道，这些日化用品，御寒物资，辽国百姓需要量都很大。我看这样好了，你们再增加两个榷场，货量上我也再想想办法。”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陆知府心里暗诽，他家主子果然猜得不错，这就是对方的目的，过了这些日子，终于绷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那怎么行呢？”他一个劲摇头。
“当初国书上就说好的，暂时只能开放四州。而且，我只是通州知府，哪里来这样大权限？”
见对方把话说死，林桑好似无限遗憾。
“说得也是，还是得按国书行事啊。那之前国书上提到的供货量我也兑现了，就这样吧。”
她说着毫不客气，站起身自顾自去忙了。
这样油盐不进，陆知府简直咬牙切齿。
那个会长太可恨了，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几个纯真的小姑娘身上。
小玉很快被洗脑成功，她勉勉强强答应知府大人。
“好吧，我试试向会长提，但不保证有用。”
老陆心下就是一喜。
成了，人一旦有了私心，就是对方攻击的软肋。
这只是个试探，现在陆知府明白了，一旦提到家中妹妹，孟小玉跟林会长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牢不可破。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个缺口已经打开，以后有事就好办了。
可惜过了两天，小玉一脸内疚地找到知府大人。
“我试过了，不成。”她难过地摇头，“这些天我已经尽力，但会长显然自己有主张。”
“这样啊？”
陆知府也失望，但并没有放弃。
“这件事情先放放，还有个事情要问你。”他又是一脸神秘。
“你知道他们那些能做雨衣雨靴的橡胶，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橡胶？大人怎么问这个？”小玉相当不解。
“你别管为什么，总之，这个事情弄明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见小姑娘还是茫然，知府大人威逼加利诱：“上一件事你没办好，这个问题总要打听清楚吧？”
知府说着就沉下脸。
但他还真小看这姑娘了，小玉虽然紧张又惊讶，还是说了实话。
“这个，这个我知道啊，会长谈事的时候并不怎么避着我，她跟钱师兄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倒是听见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