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孙家明觉得不怎样，他想呕血。
总价让利有这么一让几千两的吗？这不叫让利，你老人家直接说三千两一间得了。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老头精明霸气还不要脸，孙家明深觉自己不是对手。
老爹还说他当年主动退让，是个知进退的明白人呢，可孙家明深深觉得，别说他了，这会儿就算老爹在这里也镇不住他。
可是，孙家明眼神又闪了闪：“世伯，你买下酒楼，一定会铆足劲跟对家干对不对？”
马员外也很配合：“那是自然，谁买下了不铆足劲，要不然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但他随即又叹气：“唉，就是这买卖不好做啊，世伯年纪大了，家里子嗣又不成器……”
听他这样子还颇有打退堂鼓之意，孙家明还急了：“别呀世伯，你老天纵英才，一定能将对家干翻。”
他孙家在餐饮上输了一筹，可替对方找了个不好惹的对手。
庆丰楼齐家父子最该死，那个不知好歹的钱林氏也不识抬举，能够看到他们倒霉，孙家明愿意血亏，且他也亏得起。他也还没放弃那个让他丢分的女子，等她一败涂地了，他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
想到这里，他豪气地一口应下。
“好，世伯，就是这样，一万二就一万二——”
末了，他还怕对方反悔似的，一个劲催促落实书契的事。
马员外还叹气呢：“唉，你孙家倒是把这烫手的酒楼抛出来了，老夫可就头疼喽，世伯能耐有限，这买卖不好做啊，唉……”
他头疼，对比之下，签完书契的孙家明莫名觉得一身轻松：“别这么说，世伯，你还不老，可要好好将酒楼撑起来。”
鹬蚌相争，他还等着捡漏呢。
马大元边摇头边叹气，艺术家一样签完名字，还盖了一方印章。“这是集团公司的章，签名加盖章，世伯给你双保险。”
不愧是要做保险公司的，这就已经植入理念了。
孙家明自然不明就里，但大致意思是懂的，正要研究一下所谓双保险，马大元让人送上了银票。
“来，大侄子，马记钱庄的银票，你核对清楚。”整个睦州乃至其他几州，马家银票都是硬通货，孙家明一点不担心。
员外爷做事却比年轻人牢靠，他还让对方写了张收据，不仅签名还要盖手印。
绷紧了弦放松下来的孙家明一一照做，买卖都做成了，这些有的没的都没什么要紧，他最在意的还是酒楼未来的前途。
签完收据，按下手印，他又谆谆叮嘱了关系越来越亲近的世伯一番，这才告辞离去。他前脚走，马大元后脚就找来了心腹。
“快去，把这两份书契收据都送到大塘村钱家去。”他边说边递上一个巨大的木盒。心腹小厮嘴角抽了抽：“爷，就这两份轻飘飘的纸张，用得着这大木盒么？”
马员外办成了一件大事，巴适地靠在钱南那小子孝敬的凉竹榻上休憩。闻言他眼皮也没抬：“你小子知道什么，照样送去就是，他们东家自然明白。”
说着他又美美品起了冰镇冷泡茶。他府里没通电，可是早就烧上了沼气，虽然空调暂时还用不了，但洗衣机电扇这些都用上了。
还没到伏天，有这些装备也就够了，钱东还答应他，过几天送他一台沼气的制冰机呢，比硝石制冰效果好多了。
瞧瞧钱家这行事手笔，孙家拍马也赶不上，马员外边喝茶边心疼：“今天还给那小子蹭了一下午的茶呢，这不，把我的存货都糟蹋完了。”
小厮嘴角继续抽搐，人家最后才喝了几杯，一天好几泡，还不都是你老自己霍霍的？但看着自家主子殷切的小眼神，心腹小厮秒懂。
原来大木盒是这样用的。
“爷你放心，我一定把爷的遗憾带到——”小厮顶着夕阳往钱家村去了，马员外功德圆满，美滋滋地吃上了庆丰楼送来的晚餐。
而林东家的第一板斧的招式到现在才算劈在了要害上，作为旁观者兼功臣的马大元表示期待而且安慰。
这会他的心思奇异地孙家明同频了。
只不过那厮是给敌人找了个重量级的对手而欣慰，马霸王是因为合伙人够带劲而心生期盼。
霸王大胆谨慎了一辈子，后半生越走越顺，几乎很少吃亏，但他到了这个年纪行事依然非常缜密。虽然孙家明那厮没那脑子，但万一呢，就怕对方盯他马家的梢。
所以书契他第一时间没送去庆丰楼，而是送到了大塘村钱家。钱家有沼气能的电网，还有钢铁战士一般的护院灵犬，不管村里村外，谁都知道钱家大门不能乱闯，迂回了半天路线赶到林桑家的小厮乖乖站在院门口按门铃。
林东家拿到这份书契应该很高兴吧，小厮没忘了自己的使命，想着趁对方高兴，一会儿多讨要点茶叶。今天不将木盒载满而归，霸王主子一定会嫌自己办事不力。
可惜这一趟他期盼落了个空，林东家看了一眼书契，虽点头向他致谢，可脸上压根没露喜色，更顾不上像往常一样招待他吃喝给他辛苦费。
辛苦费有没有的倒是不打紧，身为霸王心腹，他的薪资不低，可是吃不到钱家新鲜吃食，小厮张宝简直觉得太糟糕了。
但这会钱家上下不仅顾不上招待他，自己一家人也没顾上吃喝。因为下午的时候钱家孕妇小桃就发动了。
预产期近了，对古代生育敬畏如虎的林桑做了多重准备，可没有现代医疗加持，她还是焦虑得不行。她早早将请的稳婆接来家里住着，王神医感受到她的焦虑也前来坐镇。
顺产水娩的准备做了一箩筐，就等千钧一发。
下午时分，小桃开始阵痛，紧接着见红。这是个好开头，林桑松了口气。稳婆也一叠声喊准产妇去沐浴：“不着急，见红是好事，只要羊水没破就能洗澡。”
“对对，洗完这次就一个月不能下水了。”另一名稳婆也催促道。
小桃被她们弄得紧张起来，忍着阵痛洗完澡，等到像之前训练的那样将自己泡进浴缸里，那股要命的疼痛奇异消失了。
“娘，真的不疼了——”她简直激动得要哭出来。
刚才最初的阵痛已经快让她窒息，稳婆竟然说会一阵紧似一阵，一阵疼似一阵，小桃脸色惨白，那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可是一入水缸，疼痛感真的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抚平了，她现在被一阵温暖包裹着，好像回到了生命之初，不仅舒适，还有一股奇异的安全感。
娘真是神了，她放宽了心，稳婆们也啧啧称奇，接生一辈子，什么撕心裂肺的血腥没经历过，第一次见到如此安逸的产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