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要是再敢说这种话,仔细我收拾你。不,这话你以后想都不能想,你说着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心都冷的发抖吗?”
依韵的话使楚轩的脸『色』显得很难看,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听明白了吗?以后不许再说了,也不要再想,你身边并不只我一个人对你好,其实有很多人都把你放在心上。你这些话让他们听到,他们心里该有多难过?你是怎么了?不就是当年的杨慎被你的叔父拉到刑场砍了脑袋吗?屁大的事儿啊,你至于这么愤世嫉俗。”
“我没愤世嫉俗……”
依韵有些委屈,低着头小声道:“还不是你之前说什么‘你死了之后……’之类的话,我心里不舒服,却又没办法反驳你,才说了那样的混账话。你要怪我,就先怪你自己,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人生诸事瞬息万变,我未必比你活的时间长,你……咦,咱们怎么突然间说这样的话啊,搞什么搞,突然间说这样的话题,不是摆明了找晦气吗!”
“你才知道啊!”
楚轩瞪了她一眼,很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忍住了。
回宫告诉了景宣帝现在的情况,景宣帝越听脸『色』越阴沉,最后拍桌子道:“就因为一个风尘女子,他们兄妹竟然闹得这么僵,成何体统……”
说到这里,朝外面沉声喝道:“吴进德进来!”
话音刚落,在外面守候的吴进德很麻溜儿的走了进来,景宣帝在他准备施礼前制止住了他,吩咐道:“把你手下分派出去一些,无比要找到南叶的那个小公主。晚间时候朕要准信儿,不然的话,你们就都抹脖子吧!”
“这……”怎么又是抹脖子,唉,伴君如伴虎啊!
“嗯!”
见他有些迟疑,景宣帝不由得看向他,吴进德吓得一缩脖子,很麻溜儿的应道:“是,小的这就亲自带人去找。一定会在晚间时候找到人,并给陛下消息……小的告退!”
吴进德出去后,景宣帝坐在那里沉『吟』了会儿,对楚轩招手道:“这事儿不能告诉你母后,她病着,身体不好。倘若让她知道她侄女儿出了事儿,只怕对她身体没好处。”
“父皇……”楚轩迟疑道:“母后在宫里也是有人的,这事儿只怕瞒不住她。如果儿臣没猜错的话,这会儿母后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
景宣帝闻言愣了下,随即二话不说往外走。
楚轩站在御书房里,看着景宣帝的背影消失,这才抬步准备离开。刚出御书房,就看到郑角在前方不远的阴凉处等候,边上前问道:“事儿办妥了吗?”
“怡贤殿的谢云姑姑问我,我没说。后来谢云姑姑搬来了现在怡贤殿的管事宫女,她们问的急问的狠,可我最终还是没透漏一个字儿……”郑角咬着嘴唇慢吞吞的道:“本来想按照殿下的吩咐顺水推舟说了的,可是,一旦陛下追查下来,知道是咱们胤宸宫的人泄『露』了消息。我死不足惜,一旦因此连累殿下就不好了……所以,小的思前想后,就找到了延平宫的一个小宫女,她现在家里出了事儿急等着用钱,我许了她银子,并答应帮她忙,她这才带头儿把那消息散播了出去。现在陛下要找人查的话,只能查到她那里……”
暗暗感慨郑角做事小心的楚轩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敢保证,她不会在重刑之下背叛你吗?”
“只要皇后娘娘没大事,陛下就不会生多大的气。”郑角道:“小的闻得娘娘今儿气『色』不错后,才安排这一切的,所以,陛下即使查出了她,顶多也只是警告一番了事儿。我对她说,她到时候只需要说事儿太多,记不清是从哪里听到了的就好。若事情真的超出控制,就朝小的身上推……不过殿下放心,小的绝对不会连累殿下。”
“这话我信。”
楚轩看了急着解释的他一眼,当初依韵就是因为他的忠心,这才把形同废人的他举荐到他身旁。原想着,他能帮他做一些事儿。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让他去胥苑照顾她。
现在看来,竟然是安排错了。
那样刁蛮强势且戒心颇重的她,哪里需要这样的照顾。
单留一个贴身伺候的捧砚,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去找捧砚,告诉她,就说我说的,今后你不必再去胥苑当值。跟着秦寄历练几天,时机成熟了,我会委你重任。”
当初,他对出身贫寒,遭遇重大坎坷的郑角也颇不看好。他总觉得,遭遇了重大打击的人,即使过上了好日子,也未必会全心全意的过日子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发现,也许他是错的。
当初家乡遭受朝廷不公平对待的怀忠,虽然为人处世有些滑钻,但是,最起码的正义还有。现在的郑角,他想表现,想过好日子,何必打压他呢。一颗心本来就已经被生活压的扭曲了,现在要做的,是把它矫正过来,而不是和生活一起继续给它施压。
说怀中,说郑角,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重生之后,以坏人自居。行事果决狠辣,处处算计,甚至有时候,还利用上了身边的人。
这颗心,只怕也扭曲了。说自己是好人,自己都忍不住面颊发红,惭愧的无地自容。但是,真的就实打实的是个恶人吗?
他找到依韵,说出了心中的苦闷。依韵想了想,看着他很无奈的笑道:“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这样的事儿。我不觉得你有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犯死人’,这很正常啊。这世界缺什么,都不缺生母,好人窝囊废留给别人去做吧,咱们只需要好好儿的活自己的。”
顿了顿,见他听的一头雾水,不由得窘红了脸解释道:“就是说,你现在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你只是一个人,一个想活出自己特『色』的人……这样你明白吗?”
楚轩有没有听明白他没说,因为林安找到了他,说是有要紧事。
林安找到楚轩的时候,特意看了依韵一眼,依韵被看的一头雾水,隐约感觉事情与自己有关系,待要细细追问,他俩早已经走远。
万般无奈,依韵只好先回胥苑等消息。
楚清还在胥苑,这孩子今儿情绪平复了不少,这会子,楚问楚萧她们都守在那里,一个抚琴一个弄棋的,只希望楚清能不要再失落下去。
依韵进去的时候,楚清正歪靠在榻上看窗外,楚问『乱』糟糟的琴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而旁边摆好棋的楚萧唤了她好几次,她都没理会。
见他如此,楚问和楚萧都有些落寞。
依韵进去的时候,那俩妮子都起身朝她嘟着嘴抱怨,依韵几步走到楚萧跟前,扶着她道:“唯恐天下不『乱』的妮子,谁叫你了啊,你来这里做什么。眼看就要临盆了,你这么跑,难为陈运放心。下次见到他,非好好儿训他一顿不可。”
“他就在外面啊,难道,嫂嫂进来的时候,竟然没看到他?”
楚萧不无羞涩的笑笑,扯着依韵的袖子轻声道:“嫂嫂,你和哥哥是对的,他,对我很好。”
听她如此说,依韵心里也倍觉欣慰。这样想着,不自觉的看了躺在榻上的楚清一眼,待要说什么,总觉得不合适,所以忍住了。
“我坐不了多久,很快就得回去。”被依韵搀着坐下的楚萧拉着楚清的手,叹息道:“清儿,你别犯傻。我当初和你一样想不开,临上花轿的时候还在哭,拜堂的时候帕子蒙着头,你们都看不到,我的泪就没停过……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毁了,可是,现在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有多傻。”
楚清没有说话。
楚萧求助似的看了依韵一眼,依韵苦笑着摇了摇头,楚清很无奈的叹了后期,缓缓起身道:“据我所知,母后他们让你嫁的人,是南叶的四皇子。我特意让你姐夫派人去南叶太子他们所住的地方打听了一番,那个四皇子是个隐士『性』格,平日里『吟』诗作画纵情山水,是个很洒脱的人,你……”
楚清看了楚萧一眼,眼神很冷,楚萧再也说不下去,只得道了声好自为之,这才由捧砚扶着,在依韵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刚出去,陈运就慌忙上前迎住,小心翼翼的扶住大腹便便的楚萧,这才朝依韵赔笑道:“我说日子紧,先别来,无奈她总惦记着五公主,非要过来。”
“这是她的心意……”
依韵点点头,朝陈运微笑道:“好生把她送回去,等过些日子事儿了了,我和太子定过府拜访,你若对三丫头不好,仔细我们收拾你。”
“这是自然的……”
依韵让捧砚去送他们夫妻,在他们离开后,回到房里,胡『乱』弄了几下琴的楚问起身道:“嫂嫂,我也去了。我人最笨,五姐她这会儿心情不好,只怕会惹她生气。还望嫂嫂多劝劝她,晚间时候,我再过来!”
依韵点头后,楚问当即离开。
人都走了,胥苑显得无比清冷,依韵走到楚清跟前,看着她,叹息着道:“何苦呢?把担心你的人心都伤了一遍,你……唉,愁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