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见过皇上。
孟嫣上前,道了个万福礼。
近来朝政忙碌,皇帝无暇顾及后宫,两人又有十多日不曾见过了。原说要为太后办一场接风宴,也是一拖再拖。
陆昊之不来,她心中倒是松快,不必总是想着他那些异常的心思。
然而今日,他才进后宫,就又来她这里了。
“平身吧。”
陆昊之淡淡道了一声,见孟嫣扭身要去张罗茶水,又开口道,“不必忙了,朕自文渊阁过来,才喝了一肚子的凉茶。”
听他如此说来,孟嫣却松了口气。
陆昊之往日惯用的斗鸡五彩瓷茶碗早已被她收拾了起来,此刻去寻,又得一番功夫。
孟嫣行至他身侧,轻轻问道,“皇上今日来长春宫,可是有什么事么?和安公主目下正在太液池赏荷,如若皇上想见她,臣妾这就吩咐人将她接回来。”
“那却不必,夏日天长,她孩子心性,就让她玩耍去吧。”
陆昊之叫住了她,片刻又道,“朕今日过来,是有件喜讯告诉你。你兄长孟长远日前已抵达西南前沿,领兵与敌军交战,已有两次小胜。”
兄长初抵西南,便打了几次胜仗,这事孟嫣上一世就知道了,但眼下听来依旧甚是欢喜。
当着皇帝面前,这份喜悦自是不好宣之于口,孟嫣淡淡一笑,“皇上调度有方,大周得上天护佑,我朝神军必是无往不胜的,阿哥不过顺势而为。”
言罢,两人便又各自沉默。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陷入了这无话可说的境地,有时强行说起什么,也往往是在议论旁人的事情。
陆昊之望着她,眸光之中满是复杂。
孟嫣立在窗子一侧,夏日的光洒在那精致的面容上,微闪着仿佛细瓷一般的光泽。她耳下坠着一对银丝水玉耳坠轻轻晃动着,仿若两颗水滴即将落入雪腻的肩颈并高耸的雪峰之间,摇摇欲坠又将落不落,撩人心魄。
一袭碧翠色轻容纱对襟褂子,清透的面料透着底下的玉骨冰肌,令他一阵阵的燥热。
这段时日,他没来后宫,除确有朝政繁忙之故,更因着不知如何对她。
那场离奇的梦,他原不该当真的,但梦中的事情,却又时时给他带来剜心般的痛苦。
梦中的孟嫣,冷淡的话语,轻蔑的笑容,总回旋在他脑海之中,甚而几度他都险些如梦中的自己一般,冲到长春宫来质问她。
他没再犯过心疼病,取而代之的却是夜晚的长梦煎熬。他总在她的讥讽嘲笑之中醒来,而后在床畔枯坐至天明。
她说,他不配让她有孩子……
“嫣儿,过来。”
陆昊之压下了万千思绪,看着孟嫣,淡淡说道。
孟嫣只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直朝自己袭来,坐在那里的男人仿佛一头猛兽,而自己则是落入他掌中的猎物。
虽则只是简单的一句言辞,孟嫣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可今日,她退无可退,只能一步步走到了他身侧。
果不其然,她才到近前,陆昊之便即伸臂揽住了她的纤腰。
孟嫣眼前一花,天地似乎在眼前倒转,再回过神来时,背已抵在了床褥之上。
“皇……唔……”
才开口,男人的唇便紧贴住了她的,堵住了她余下的话语。
纤细的手腕被他紧握着,陆昊之健硕的身躯将她牢牢的桎梏在了身下,令她丝毫不能动弹。
龙涎香与男子的气息,几乎将她淹没,也使她忘了挣扎。
他的吻有些粗鲁,似是激烈的向她索要着什么。
怀中女人的安静柔顺,令陆昊之心中的那份躁乱略平复了些许。他自她的唇上起来,吻咬着她细白的脖颈。
“皇上……您这是在做什么?”
虽是明知故问,孟嫣还是禁不住的脱口而出。
“做什么……自然是要你。”
陆昊之的气息有些紊乱,口吻平静却饱含着渴望的情欲。
“这是白天。”
孟嫣兀自说着,心底却明白这次她是逃不掉了,她能感觉他压抑着的情感与坚决的意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们毕竟是这样的关系。
陆昊之微微直起了身子,一手解着衣衫,一面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那又怎样?白天便不行么?咱们之前,何曾管过白天黑夜?”
扯开了衣襟,袒露出结实宽阔的胸膛,而后他重新抱住了她。
轻抚着她的脸颊,陆昊之低声问道,“嫣儿,你是不想要朕的孩子么?”
孟嫣轻轻阖上了眼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先怀上,然后再失去么?
起初她以为,她可以独占他,而后她失望了;后来,她又觉得能有他的孩子,那也很好。可是,孩子也没有了。
她就一无所有了。
孟嫣的沉默,令陆昊之以为她是在默认。
“……朕,一定会让你诞下属于你我的骨肉。”
殿外,荣安守着大门,两眼望天,一步也不敢离开。
皇上和娘娘,这一遭儿就好了吧?
这两口子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民间宫里都是一样的。
太后娘娘也不会再隔三差五就把他提到寿康宫臭骂一顿了。
荣安正美滋滋想着,猛然见宫女芸香气喘吁吁的朝这边跑来。
芸香到了门前,抬步就要进殿,荣安忙拦了她,压低了声儿斥道,“你干嘛?你要干嘛?皇上和娘娘正在里头……你不要命了!”
芸香却脸色煞白,满面惶急道,“不成不成,奴婢一定要见娘娘。出事了,出事了 !”
荣安哪儿会让她进去打搅了皇帝的好事,两手扒着门框,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芸香几度冲不过去,情急之下,高声呼道,“娘娘,奴婢芸香有事禀告。和安公主在太液池落水了!”
荣安一拍脑门,将脸扭到了一边。
姑奶奶哎,您不爱惜这脑袋瓜子,可别带累我呀。
这差事,真是越发不好干了。
殿内一片死寂,片刻功夫,但听绣鞋声响,孟嫣自里面匆匆出来,衣衫不整,鬓发微乱,一脸焦急道,“豆蔻怎会落水?如今怎样了?”
陆昊之也随在她后面一道跟了出来,那衣裳亦也不大齐整,面色黑如锅底,一脸的阴沉。
荣安已缩到了角落里面,只求皇帝看不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