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原本庄重的神色被他这句打乱,俊眉微蹙,迟疑道:“你就不要看看嘛?”
“我看完啦!”
即使二帝在前,寒少宇还是支着脑袋咧嘴对鸟儿笑笑,只丢给二帝一个后脑勺,他们家的鸟儿庄重可爱!有他在面前,什么体统,什么礼数,什么二帝,通通滚到一边去。
君上知他露出这笑是无赖的毛病又犯,翘唇一乐,自不计较,张百忍那厮却不高兴,“白战神,你这数眼就看完啦?”
“不然怎么看?”寒少宇挤兑道,“是您老觉得,我这看得不够深刻?那用不用我把这封信吃进去,再当您的面儿拉出来,这样连肠胃都过了一遍,铁定是深刻的。”
帐子里的正仙偷乐,仙怪之流却怔怔不解。鸟儿伸手悄悄扯他衣袖,低声道:“看就是看,看便是,吃它作甚?还要拉,这样说不……”
“不雅致。”
寒少宇无所谓打断鸟儿的话,大鸟颇不喜欢他截人话头这个毛病,总觉得不礼貌,纠正多回,仍旧没有纠正回来,最后只能放弃了。寒少宇也解释过,是因小时候他跟着苍溟修习,苍溟那家伙从不听他说话,他就只好同他抢着说,只好截他的话头,久而久之就落下这毛病。当时解释,鸟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之后再未纠正,寒少宇清楚他这是在担待他,嘴上不说,却不代表心中不对鸟儿爱得更深。
“那不雅致我也没办法,因为不拉出来的话,玉帝一定认为我读的不够深刻。”
故意咬了几个字儿,这一下,鸟儿便品出不对,“你用肠胃读?”
寒少宇笑道:“你说得不错,你说得很对。阿臣,这正仙和野仙呢,修习的术法,内容的确是差不多的,论区别,不止是仙劫和仙籍的问题,其实还有点术术区别,这区别在哪儿呢,就在此法……自天庭创立,也不知是哪位大人兴致盎然,创立了此种有趣的术术,虽然我不知有什么意义,但流传极广,我都不可思议地学会了……”
故意拖长尾音,帐内正仙已有憋不住噗噗笑出声儿的,八成也是觉得创立此种术术的正仙有毛病,玉帝面上挂不住,似乎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借口来阻止他话头。
寒少宇便继续道:“这是个颇无聊的术法,就是用肠胃来代替眼睛,将写满字儿的纸囫囵个儿吃进去,再囫囵个儿拉出来,再在清水里一展,只要看纸上的字迹浅淡,便能知晓……你读的够不够深刻了。”
“真恶心……”
鸟儿蹙眉说这句,脸上藏不住的厌恶表情,帐子里的仙怪本来还有在喝酒的,这会儿个个脸色难看,喝也喝不下去了。
张百忍的脸色不仅尴尬而且难看,寒少宇心中偷乐,因创立此法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玉皇大帝,其实他也不知这家伙当时创立这种术术脑子是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脑子有病,才会创立这种无聊的东西。
“白战神……”
大抵是在鸟儿面前丢脸,玉帝觉得很没有脸面,如此沉声‘提点’一句,寒少宇不以为意,只对阿烈道:“王母娘娘能做出如此权断,怕是受人蛊惑,阿烈你别往心里去,你同王母娘娘素日相处,她是什么样儿的,对你的孩子们又是什么样儿的相信你能看在眼中,就我个人的看法,王母娘娘除了痴迷丹药整日闭关像个疯子,神品还是可以的……”
又在心中添了一句:“只要不牵涉丹药,神品便可以,牵涉了丹药,便是个疯婆子。”
同鸟儿当日成亲,收了小山一样的贺礼,其中便有西王母送来的“送子麒麟”白玉雕像,小腿儿那么高,上好的羊脂玉雕成,酒宴之后当夜忙着睡鸟,自然没管那些神仙送了什么,迟了些时日入库,看见个锦缎包裹的奢华盒子便拆了,结果就看见这么尴尬的玩意儿。
寒少宇记得当时在库里,兄长看见这东西的一霎脸就黑了,生拉硬拽扯了小白公子出去,也是心冷性冷,没找块砖头再进来把这玩意儿砸碎,还算给西王母留了几分脸面。隔着一道库门,库里是鸟儿噗噗直乐的声音,库外是小白公子哈哈大笑的声音,还有兄长若有似无的叹气声,寒少宇知道西王母这仇算是同兄长结下了。
“哎!寒大帅!你看你看,西王母催你呢!”他当时蹲在地上看那神像,鸟儿箍了他脖颈在他耳边故意哈气,“那个啥送子……哈哈,不对啊,应该是那个啥送鸟才对,你看这几只小鸟崽子,雕的还真是栩栩如生。”
“没灵魂。”他当时蹙眉看‘他哥’四蹄腾云,背上驮着毛茸茸的一坨,犄角上还顶了毛茸茸的一坨,有种想把雕这白玉像的工匠揪出揍一顿的冲动,“雕得跟鸡崽子似的,眼睛也很敷衍,我要是真同你炼仙胎,怎可能炼出这么俩玩意儿!”
后来那白玉雕像便被封在库里久不见光,他哥那几日脸都是黑的,即使有小白公子耍宝逗乐,一天到晚也笑不了两回,后来好歹是把那东西忘了,寒少宇却回回入库见着那个大盒子都会想起,心说西王母这婆娘心海底针,她生辰他送了个木像给他,自个同鸟成亲,又还了个玉像回来。
阿烈当即拍了桌子,别看那手白嫩,一掌下去,面前的案桌四分五裂,帐内是个爷们都吓了一跳,唯有青鸾和青玉没有丝毫的惊讶,连眼睛眨都未眨,看来已经习惯阿烈发飙。
“你个老匹夫!”阿烈这丫头彪起来是真彪,起身踱步至张百忍面前,指了张百忍的鼻子便破口大骂,“你个蔫坏的老东西!在你眼里,蚩方家的孩子是孩子,老娘生的孩子就不是孩子是不是!”
“不!郡主您还是冷静一下……”张百忍吓得胡须飞起,连连摆手,“这个就是我同西王母详细商榷得出的一点儿拙见,就是拙见!郡主有什么看法的话咱们可以从长计议,都是可以谈的,您不如……”
张百忍话音未落,阿烈的拳头便朝他挥过去,寒少宇摸了摸突然酸痛的左眼,再移开手,就见张百忍捂着口鼻,指缝一点一滴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