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那一声,引得凤熙凰烈都从酒楼跑出来看他,小鸟的目光晃了晃,抬手抚上他额头,撤手指尖有些殷红,不过就出血量来说,倒没凰菁说的那么恐怖。空气里弥漫着两股血腥气,一股是凤熙的,另一股是自己的。
阿烈露出愧疚的表情,咬着下唇好像要哭的样子,寒少宇心里骂了声“该死”,开口解释:“不关阿烈的事,前两天不小心磕石椅上了,阿烈那一鞋子只是恰好碰到旧伤。”
阿烈宽慰了些,凤熙又数落他这么大人还能粗心大意脑门往石椅上撞,那窝凤凰吵吵闹闹进入酒楼,寒少宇单手箍着小鸟入内,小鸟却扯他一把,只好停了步子。
“撞石椅?”他拧着俊眉似乎并不信他说法,“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的?”
“你去茅厕的时候。”寒少宇搪塞,抬袖抹干净脑门上的血,表情一松笑的无耻,“哎呀!就碰了一下而已,这种小伤不要去理它,本来早都好了,阿烈那一鞋子正好又打裂了。”
小鸟的表情还是狐疑,却没有再问,暗自舒口气拉他入内,酒楼大堂早已坐满,二楼也坐了十桌有余,三层的桌子却全都空着。
同那些神仙寒暄一阵,自牵小鸟去二楼落座,兄长的目光在他和凤熙之间瞟来瞟去,良久,一声幽叹出口,“又打架了……”
“他犯贱。”
寒少宇敛了眼为小鸟斟了杯热茶,凤熙啧了一声,茶碗重重磕在桌上,挽了袖子露出小臂一副要理论的架势,看他默了半晌又摆手,“算了,今日不与伤号计较!”
“你才是伤号!”
小鸟屈指敲了桌子,瞪他示意战事到此休止,寒少宇只好任目光柔和下来,说服自己别把注意力放在老鸟儿身上,老鸟缺德小鸟可爱,由此可见小鸟应该是随他母亲。虽说凤诚公子上回见也是颇亲切温和,但姑父是什么货色,凤熙又是什么货色寒少宇清楚得很,凤诚公子同他俩有血亲关系,可能有些差异,但性格的很多特点应该是差不多的,小鸟肯定像他娘,像娘最好,是鸟儿多可爱,哪像凤凰,浑身冒火热腾腾不说,骄纵又不正经!
小厮端盘上菜,今日妖市开集外加是他大婚,酒菜方面自然不会苛刻,本来的打算是请妖怪们也来吃酒,同这里的神仙联络感情打打交道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对日后妖市的生意也多有裨益,但那帮妖怪的心思却在捞钱养家糊口上转不过来,都认为今日大宴,好不容易来这么些神仙,宁愿在各自铺里忙活,也不愿到酒楼来凑热闹。
神仙们吃得高兴,说素日也偷溜去妖市吃喝,今日的菜肴却最好,酒楼是猫妖夫妇一手打理,听到夸赞自然开心,解释说往日妖市的菜,虽然做法差不多,但食材都很普通,哪像神地的食材如此水灵,再说今日掌勺的又是神君殿里的牙将,自然更好。
小鸟真是饿坏了,饭菜上来,就没跟他再说一句话,虽还不至于狼吞虎咽,但吃得比往日快很多,寒少宇怕他噎着时不时提醒他喝口热茶,终于捱到汤盅出锅,还未端上来就处处飘香,小鸟立刻被那香味吸引,拽他一把。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汤?”小鸟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寒少宇心中一动,很想凑上吻他,顾及这么些神仙自然没下口,“什么东西炖的?”
“应该是吧,我又没喝过。”寒少宇斟酌答了一句,小鸟瞳仁闪烁一下,怕露出破绽又加了一句,“这汤料是兔子配的,我本来想把长白山带回来的那窝兔子炖了,但是兔子配的汤料,杀他同类总觉得不好意思,牙将也说兔肉用炖的滋味差点,打算最近去镇上买些家养的兔子来同长白山的配种,这样过段日子就有更多兔子可以吃……”
牙将带着老板娘夫妇亲自将汤盅送上二楼,一一排上,旁桌的神仙都嗅着香气酸他,说他应龙神君厚此薄彼,有好东西不拿出来分享,却给自家人加餐。
“汤确实没有了,我兄长凤熙也没得喝,好酒却管够!”
寒少宇知道这些神仙这么说只是想凑热闹顺道再抠唆点好东西来,便让小厮各桌送了两坛妖酒,那些神仙开坛一嗅自然也知道那是什么,自然也知道这东西在妖市的价格,自然也知道这东西同仙体冲撞不能多喝,自然不会说他小气,拱拱手道了谢各自分了尝个新鲜。
寒少宇也不怕他们喝醉,醉了有客栈歇脚,不适有兔子诊治,发情自去声色场所消遣,这些神仙兜里也不缺钱,他建个妖市是服务众仙,没以前初一十五才开始的规矩,每天都开市,又有他白战神的名声做担保,君上玉帝那儿也是押了脑袋的,神仙们多个消遣的地方,来这儿也没听到预想中的流言蜚语,青鸟也开心大家都开心,多好!
开了汤盅,色泽清亮,牙将将鸡油去的很干净,汤头表面只浮着几点油花,阿烈用勺子搅着汤汁吹凉尝了一小口,斟了碗酒递上,自个又端了一碗,“二表兄这是赔罪,谢你请我喝这么好喝的汤,话说多见外,先干为敬”。
说罢一口喝干,众神仙都知阿烈脾性,掌声迭起,催他快喝,寒少宇抬抬酒碗也喝了干净,阿菁不能喝酒,对他笑笑,凤熙想代夫人敬他,还未开口阿菁却道:“二表兄,你这是鹿茸炖鸡汤?”
寒少宇心中一紧,她勺里正舀了半片薄片,被牙将处理过,乍一看的确是鹿茸。
索性将错就错,“嗯,滋补的,兔子配的汤料都是药材,吃了吧,别浪费。”
“可有点不像……”
心里又一紧,阿菁却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喝汤,小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盯着汤盅迟迟不动勺子,寒少宇干脆拿过勺子投喂,舀了一勺吹凉,碰碰他的唇,小鸟似乎迟疑半晌,还是张嘴了,不动声色随他投喂,却抬手,不经意抚了他脑门。
完了……
露馅……
其实早知瞒他不过,但他喝得这么乖却是意料之外,昨日找到兔子请他帮忙切龙角时,兔子得知他目的只是为炖汤给他师父,觉得他是疯了,后被说动,帮他涂了些有麻醉效力的草药,用铡草药的铡刀切掉了他犄角的前端,本以为切一处分叉炖一盅汤给小鸟喝便好,谁知兔子手残切得多了些,一盅汤变四盅汤不说,兔子还自留了拇指长的一截,说要研究药理作用。
“你……”
小鸟把那盅汤喝得一点不剩,瞧他清澈的眼睛有些湿润,寒少宇被那目光瞧得颇不自在,别过头去缓解尴尬,却自外跑来个小妖怪。
“二殿下!神君大人!有个奇怪的老头带着盒东西,跪在酒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