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不!
相逢时的场景。
搁下笔,吹干墨迹的时候没有放过小鸟细微的表情变化,刚开始看他是偷瞄,被发现了,便光明正大看过来仔细欣赏。
“公子画的真好!“摊贩留着羊须,穿一身布衣,看着倒像读过些书的样子,他看了看被精细勾画的孔明灯,拍拍手,“妙笔生花。”
“过誉。”
寒少宇微微颌首致意,颇得意瞄青鸟,明显显摆,青鸟将头撇开,以念力在脑中做了回应。
“瞎嘚瑟!你画这个干嘛?”
寒少宇不答,付了银子,雨势渐收的时候,取火石点了火,拖小鸟出去放灯,等那盏孔明灯飞得高了才回:“你不要祈福,我也别无所求,但那个样子光秃秃的又不好看,人家的灯都写的满满的,就咱俩的光秃秃,我又不知写什么,自然画画了,又不知要画什么,只能画你。”
“巨丑!”青鸟道,“那不是我!”
“哪里丑?”
寒少宇木刻多年,雕过的小像没有破万也有八千,论刻技他在神界还是有些名声的,不然西王母生辰为她刻的小像也不会压箱底似的被保留到今天,据说西王母每逢佳宴还会将木像请出,同宴请的宾客一起赏玩,若他刻艺不精,雕得是个丑八怪的话,王母娘娘又不瞎,自然在寿宴上就将他打出去了。既然刻艺精绝,画工自然也精绝,又怎么会丑?
“反正丑,反正不是我!”
小鸟嘀咕这么一句,还是同他十指相扣在夜市瞎晃,微微细雨也没打伞,风雨吹在身上,入夜秋凉。
为了哄他买了一堆凡间的小玩意儿,妖怪集市半夜子时开集,回了客栈看看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小鸟想要清点家当,寒少宇却觉得不应浪费良辰夜景,应该抓紧时间亲热一番。这想法要光明正大提肯定免不了一顿巴掌伺候,想找个委婉的说法,房门却被砸得“哐哐”响,开门就见小二抱着两坛酒入房,还有一张客栈老板的亲笔书信,说是今天早上老板就调齐九百坛酒,委托长安最有名的商队给客官运到地界,但客官留的那个地址,商队没有听说过,不知具体位置,还得劳烦客官画副地图。
寒少宇没想到客栈老板的动作如此之快,还以为要等一阵子,谁想只是三日工夫,他就备齐了九百坛酒,连运送的商队也都请好了。
神君封地都是神地,自有仙障同人世界断阻隔,凡人不知也是常情,南郊更是蛮荒之地,境内凡人聚居的小镇都很少,更别提还有仙障阻隔,即使商队知晓地名真将酒送到,若无接应,他们也只能看见蛮荒绝境,绝对是看不到隐于其中的神殿的。
思来想去,写了个距南郊最近的镇名,城内有一家有名的客栈,商队以马匹运输,速度一定很慢,等跟小鸟逛完妖怪集市便回南郊,出了长安再招寒泽带封书信回去,让家臣去那家客栈打点,等酒到客栈老板自会打点,算准日子再套车取来便好。
小二得了尾款要走,却被青鸟留下喝酒,寒少宇抬手屋门自动关了,小二露出些许慌乱的神色,想起身,踌躇一阵,还是咬牙坐定了。
同小东西对视一眼,心中一乐,别看这小二平时面对他俩多么热情,骨子里却还是个普通凡人,这屋门一关同两个‘不是人’的相处,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两位贵客,这是何意?”
“问你几句话,老实答了便放你离开。”
青鸟在他身边坐下,打开酒坛为小二斟了碗酒。
“两位去了哪里,这两日做过什么,小人一概不知,也不会追问,若是问官府来咱们客栈查问的事情,两位贵客只管放心,早被老板几句话搪塞过去了,咱家虽是小店,客人隐私却不敢泄露……”
倒是没想到会榨出这讯息,小二竹筒倒豆子地说了从昨日清早到今日有三波官府人马来客栈盘问的事情,连他们老板是怎么回的又是怎么请那些士兵喝酒搪塞的都说得十分详细,这些虽然不是他们想要问得东西,但也跟他俩有关,青鸟也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寒少宇觉得这小二十分圆滑聪明,叙述时虽然没说一句猜测,却能听出他知晓‘刺客闯宫’是他俩所为。
青鸟伸手从他袖里摸了一锭黄金递到小二面前,算他告诉他们这些讯息的奖赏,小二颤着手收了,瞄他俩一眼,看出他俩并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便道:“二位还想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寒少宇摸出那块下神官的玉牌,店小二看到那物眼睛一亮,同青鸟对视一眼,心说有门,便跟小二说这东西是他一个相熟所留,这位相熟在外出公办时被歹人谋害,他正好撞见,追查至此,让小二知道什么不必顾及定要如实相告。
“客官果然是仙官……”小二叹了一句,确定他仙人身份,一下子放松下来,“其实客官问的那位先生是咱们长安的财神爷……”
寒少宇一怔,刚拿玉牌见小二眼睛一亮,想着他是知道这东西,或许能抠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却没想到他知道的这么清楚。
“说下去。你都知道些什么,全部说出来!”
“其实小人知道的也不多。”小二挠着脑袋道,“这位客官经常来咱家住店,特别喜欢喝酒,喝醉了就缠着我们老板说胡话,说他是散财童子,还说他掌着半个长安城的百姓财运,刚开始我们都不信,但他来过两回以后,老板就发现他每回来我家小住,那段时间我家的生意都特别好,门庭若市不提,来的客人都很大方,光是打赏小厮的银钱都能顶个把月的工钱。做咱们这一行的,接八方客,只要不闹事不惹麻烦,管他是妖是佛,来者不拒,我们老板又是个信神信鬼的主儿,次数多了,自然就信那位是散财童子,自然他每回来都被老板奉为座上宾,连住宿酒菜的银钱也不收了,这位客官只要外出公办,也绝对住在我家,他有个同僚也是个散财童子,来找过他几回,我们也见过。最后一次见是在七八天前吧,他在我家住了一夜,跟老板说要离开长安几天,还留下封书信,说是有急事,委托我们老板将书信交给他的同僚……”
“那书信可还在?”
小二摇头,“第二天一早就被那位同僚取走了,那日之后再未见过,他的同僚素日也从不在我家住店,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