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宥枭将殷浩然的话揉碎,在心中反复重现,慢慢的逐字理解,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毫无防备,怔怔的愣在原地。
一股迟来的钝痛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
某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阿洛不喜欢自己,是因为喜欢殷浩然这样的吗?
温文尔雅,阳光利落,看上去就很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儒雅。
阿洛的专业就是文学啊。
所以她喜欢这样的男生才是合情合理吧。
可他就像一个极端的存在,身上完全没有殷浩然的影子。
明明这些都是殷浩然的片面之词。
可他却还是信了。
因为他知道阿洛会喜欢这样的男孩子。
“殷总。”迟宥枭稳了稳呼吸:“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但还是谢谢你告诉了我,关于我妻子的一些往事。”
“小迟总,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挑拨你和洛洛的感情的。”殷浩然笑了笑:“我只是比较好奇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了洛洛,今天见了你,我才发现洛洛的眼光没有错,小迟总睿智又有心胸,是我应该学习的地方,以前她还总取笑我书读多了,都成傻子了。”
迟宥枭听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盛气凌人,倔强的身体绷着,面色是濒临爆发的冷傲。
如果古嵩在这,一定会先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还不躲,等着遭殃吗?
殷浩然何等聪明的人,知道怎么准确无误的给人扎刀,即让人痛,又让人不敢吱声,就连迟宥枭都被他捏住了死穴。
“好了,话也说完了。”殷浩然适可而止的收起了攻势,迅速且不露痕迹的把刀收了起来,仿佛无事发生:“以后一定要好好待洛洛,毕竟如果当初不是全力准备奥赛的事,我也不会拒绝她的告白信,我心中是有她的,只能说我们没那个缘分。”
他按的电梯到了,殷浩然从容的走了进去,目光带笑的看着迟宥枭:“小迟总,再会!”
一句再会,带着满满的挑衅。
那是一种胜利者的高高在上,也是一种蔑视。
他到底哪来的勇气呢?迟宥枭不知道,但迟宥枭知道,确实挺扎心的。
迟宥枭终于忍不住了,望着电梯里的人说道:“我看还是不要再见的好,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什么。”
殷浩然从迟宥枭眼中读出了不该不属于他身份的杀戮,那是带着沉重杀气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有人因此毙命。
这……
殷浩然脸上游刃有余的笑意瞬间顿住了。
迟宥枭绝非像其他富家公子一样,任由人拿捏。
迟宥枭,不简单。
人的资历和经历是骗不了人的。
那双眼睛绝对是经历过生死才有了让人看一眼就魂飞魄散的胆颤。
电梯门合上,迟宥枭沉默地站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得出结论。
阿洛的眼光真的不太好。
慎天从电梯里出来,就听到迟宥枭嘀咕了这一句。
他一头雾水:“怎么了?你和大嫂还没和好?”
迟宥枭眸底的光愈发黯淡下来:“谁说我们吵架了?”
慎天笑了一声:“这几天你每天都加班的那么晚,不就是为了晚点回家不和大嫂碰面吗?”
迟宥枭嘴硬:“……我那是工作忙。”
“平时也是这些工作,可你之前都是踩点下班,多一分钟都是对下班的不尊重。”慎天无情的戳穿。
迟宥枭给他一记眼刀。
慎天耸了耸肩:“当我没说。”
自从那天在车上问破了那个问题后,他和凌洛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迟宥枭明白,让凌洛明白自己热切的喜欢和爱很难,或者说是突兀。
就算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那也是他的事,而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知晓。
就算坦然的解释过,可毕竟只是几个月的闪婚时间,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各忙各的事,除了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他们什么都没有。
凌洛是个从小缺乏家庭观念的人,他对家或者婚姻没有太多标志性的学习目标,所以才会那么轻巧的说放手,不是她生性这么凉薄,只是因为没人教过她。
昨晚凌洛那句“我不值得”后,宽敞华贵的车内陷入了死寂,就连迟宥枭也沉默了。
后来,两人再也没说过话,准确的说,是迟宥枭躲着她,每天早出晚归,几乎没有碰面,能说上话的次数几乎没有。
迟宥枭是又气又恼,可又不忍心责怪。
阿洛那样的性子是原生家庭带来的,她自己都要用一辈子去疗愈自己的童年,他又怎么能怪阿洛不懂自己的心。
……
也许是慎天的一席话,让迟宥枭意识到这段时间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故意冷落凌洛的意思,所以今天他早早的下了班。
到家的时候,凌洛正躺在贵妃椅上休息。
夏天的太阳落山晚,此刻天还大亮着,院子里还算凉快。
听到动静,凌洛缓缓睁开眼来。
见到是他,凌洛有些意外,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他打招呼,要不要问他是否吃过饭。
“吃过晚饭了吗?”
迟宥枭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吃过了。”凌洛坐了起来:“不知道你要回来,家里没留饭。”
说着凌洛起身就要去给他做。
“不用麻烦了。”迟宥枭低声说道。
两人之间,气氛一时之间怪异的可怕。
“我给你下碗面,不吃也不好。”凌洛贴心的说道。
“阿洛!”
他轻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凌洛停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阿洛,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他望着她,明明两人那么近,却仿佛那么远。
凌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你想说什么?”
迟宥枭蹙了蹙眉,她如今乖巧温顺的样子,又让人觉得无法。
他分不清那是讨好,还是逆来顺受,他从阿洛身上感觉不到爱意,想起她曾经给殷浩然写过情书,心中的滋味就越来越不好受。
“阿洛,我不需要刻意的好,因为那跟没有感情的机器没有区别。”
迟宥枭沉静望着她,说得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