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芫白天大部分时间看赫连寒诊脉,中午用膳后跟着赫连寒学习望闻问切,晚上学习读书写字,几天的时间,她进步斐然,不仅可以诊断最普遍的那种疫病,还学会了上千个字的意义与写法。
等后来,她已经可以作为小大夫出诊了,遇到特殊类型的病症,她就去翻医术或者问赫连寒,在一次次解决困难中迅速成长起来。
这天赋与悟性让萧清寒的小厮方为看得十分羡慕,几天前还都是打下手的,现在人家已经是大夫了,明明大家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有了千芫的帮忙,每天的义诊结束的越来越早了,等大部分人痊愈后,赫连寒便停止了义诊,动身前往京城。
陆父挂念小儿子的身体与安全,准备了外表普通内里舒适的马车、充足的银票与干粮,还特派了一支护送货物的队,队伍里既有打手也有大夫,可谓是样样不缺。
千芫本来还想着找个理由让公子去京城呢,眼下得来全不费工夫,甚至不用她多说,公子就表明了要带她。
小姑娘还不知道,公子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
赫连寒早就推测出她口中的“坏人”不是凡人,因此他绝不会将她一个人留在陆家。
与此随行的还有萧清寒的小厮方为,这也是陆父要求的,生怕其他人照顾不当,而视凡人一律平等的赫连寒为了让陆父安心,就同意了。
实际行程中,赫连寒事事亲力亲为,根本用不到方为跑腿。
不止是萧清寒所在的县城,其他县的百姓也不好过。
赋税过重,家中男子被征兵前往战场,后方京城里的皇帝大兴土木,再加上疫病的传播,很多百姓无家可归,一路上都很萧条。
好在每个地方都有大夫站出来义诊,倒不用赫连寒留下来为百姓救治。
但他还是会在百姓多的地方停下来看看,抑或是下马车走走,考察一下当地的情况,顺便寻找一下有没有可能成为贤明之主的人。
这次来到的是荧阳县,赫连寒一撩衣袍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原地先观察了下四周。
路上的百姓不多,大家似乎看到了什么热闹,纷纷往街道的北方走去。
千芫跟着下来,在马夫放上踮脚的凳子前,学着公子的样子跳下马车。
余光注意到她的赫连寒:“……”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做什么都要模仿,似乎对人界不太熟悉,他抽空还是多给她找几本书看吧。
旁观的方为:“……”
嘿!千姑娘还挺豪迈!
方为让马夫他们在附近找个地方等着,他追着赫连寒和千芫跑了过去。
三人顺着人群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那里围了好多人,赫连寒长得比较高,能看到包围圈中央的情形。
总共五个人,分别是戴着官帽的县太爷、拿着纸笔记录的师爷、手握着书卷的书生、眼睛冒火的百姓一号和护着身后一袋粮食的百姓二号。
百姓一号穿得比较好,人也精神,就是个头有点矮;百姓二号倒是长得高挑,但他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脏的不成样子,脚上的草鞋也沾满了泥土。
一号怒发冲冠,指着二号叫嚷起来,“大人,就是他!偷了我的米!”
二号不服气,说的声音比他还大,“你血口喷人!这明明是我自己的米!我刚从朋友手里买来的!”
“你放屁!”一号转头向县太爷求助,“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我刚把米从仓库拿出来,正要倒进米缸里,突然想起仓库的门没关,去关门的功夫,这袋子米就不见了!等我从家里出来,正好看到此人扛着一袋子米!”
二号也开始向县太爷交代,“大人,您知道的,咱们县的粮店都空了,现在已经买不到米了,所以我让我经商的朋友捎来了一袋子,这是用我全部身家买的米,绝不是偷的!这人自己丢了米,看谁的米都是他的,简直不可理喻!”
县太爷揉了揉太阳穴,瞥了眼身后的师爷,问道,“都记下来了吧?”
正奋笔疾书的师爷没工夫抬头,“回大人,都记下来了。”
县太爷看向争吵的两人,板起脸道,“你们所说的每一句都会成为供词,如果你们中有人说谎,一旦查出来,本县令打他三十大板!”
“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啊!”一号立即跪了下来。
二号紧跟其后,“大人,草民不敢欺瞒大人!”
县太爷无奈,望向一直沉默的书生,“文宣,此事你怎么说?”
郑文宣不骄不躁,向县太爷拱了拱手。
“回大人,此事可能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判定,口说无凭,既然他们都说是自己的米,那他们应拿出证据,来证明这是自己的米。”
县太爷看向一二号的目光有些严厉,“你们听到了吗?!还不快速速招来,你们如何证明这是你们的米?”
二号这次抢先说了,“大人,我朋友能为我作证!但是他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不知道你朋友去哪儿了?”县太爷觉得他在胡扯,“你能让你朋友给你捎米,却不知道他之后去了哪儿?糊弄鬼呢!”
二号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大人,我朋友只说会经过咱们县,没说是送往什么地方啊!”
县太爷半信半疑。
这时,郑文宣开口了,“大人,如今粮食稀缺,商队隐瞒途径路线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如果我们要找出那位证人,可能县衙的人手并不够。”
县太爷觉得有道理,这条线索断了,他又将视线扫向了一号,“你怎么证明这袋米是你的啊?”
一号理直气壮,“如果大人不信,可以来我家看看,我的米一直放在仓库里,那袋子周围都落了灰,唯独袋子放置的地方没有,反正我是绝对没有说谎!”
郑文宣看县太爷又在按太阳穴,出声反问。
“照你这么说,米袋上应该同样落了灰才对,而这米袋上并没有,你如何就说这是你的米呢?”
一号立马回道,“我扫过了啊!这可是要往米缸里倒的米,袋子上面沾满了灰,要是倒的时候那些灰掉进米缸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吃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愤怒了。
妈的,他们都快吃不起饭了,这家伙竟然还顾着不让灰尘落进米缸,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吧!
一号的样子确实就像没怎么干过活的小少爷,他说的倒有几分可信。
不过为了证明一号所说,众人随他进入他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