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走了,匆匆忙忙的,就好像是一眨眼人出现又离开,元琉湘捏着几颗蜜饯发愣,仍旧记得这蜜饯是哥哥特意为她准备的,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突然觉得药苦点儿也没什么,总感觉这蜜饯尝着发苦,越吃越苦,比药还苦,还有点儿咸……咸吗?哦,原来是眼泪不小心流到嘴里。
“哥哥也要抛弃我吗?聆梵已经不要我了,这下连哥哥也不要我了。”
元琉湘抱腿痛哭到失声,哭声压抑又悲凉,屋顶上还没坐稳的女子终是忍不住掀开了瓦片朝里面猛瞧,眼里的心疼是那么明显,旁边不知坐了多久的红药一把将人拉到怀里抱得很紧。
“想哭就哭吧,你该哭一场,我的怀抱借你,就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也不笑你。”
这下好了,屋里屋外两泪人,安慰好屋外的,等会儿还要进去安慰屋里的,红药只叹自己干嘛要留下来受这份罪呢?大概是真的再次见到她而喜不自胜到忘乎所以了。
那女子揪着她衣服痛哭悲泣,声音呜咽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惹得她心疼不已,可她又不敢说些过分关心的话,生怕被她觉察出她的心思。
“我是不是做错了,你不知道当我醒来发现她时有多惊讶,我一直在幽台游荡,我出不去,旁人进来……那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几千年来去的人寥寥无几,不仅如此,他们还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再待在那里我都快要忘记今夕是何夕了……”
“你在幽台?”红药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轻抚着她的背,心里被那话惊起千层浪,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莫非是那次?可我当时为什么没有见到你?那我现在为什么能见到你?”
怀里的女子身形一僵,不晓得该不该对红药说那些,可一旦说了,肯定要说全部,但这牵扯太多东西,她不太愿意透露出些不该说的,可不解释清楚总感觉会很麻烦。
“元琉月怎么来了?她人不是应该还在幽台吗?”
“不是追着你来的?咦?那具躯体……她怎么会用你的傀儡木偶?”
“我的确有给过她一个,只是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了,看到那个还真是不得不夸一下我自己,连我都没想到那木偶竟然还可以用,看来我以后也不必为使用年限发愁了。”
元琉云白了她一眼,绮雯说话还真是能气得人想打她的,她不变着花样地夸她自己是不行了,虽然看不惯她这种行为,但是吧,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若真想怼她也得比她厉害才有底气!
“本来都要走了,就因为察觉到她的气息不得不跑一趟,这下好了,人是元琉湘的亲姐姐,你想报复她不容易啊。”
报复?她可不关心这个,她更关心什么时候能获取一具真正属于她的躯体,她并不愿意靠绮雯那些木头傀儡过活,尤其绮雯万一以此为要挟她做些不愿意的事,那她是做还是不做?
再说别看元琉湘回了西海,最终归宿真是西海?天庭也不会真跟元琉湘断了联系,就凭那几个儿女都不会的,所以她何必自讨苦吃。
“看完了,走吧,再看也这样了,水族不水族,鬼魂不鬼魂的,姐妹俩再情深也不见得能接受,真不晓得元琉月为什么非得来看看,若我是她……不,我和她一样的,我只会找个旁人找不着的地方躲起来。”
“行吧,说来是你,说走也是你,真不知道咱俩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元琉云的眼睛忽地看向那说着玩笑话仍旧带着威仪的绮雯,心里拿不准她这话到底是否有深意,见绮雯仍旧满脸笑意,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元琉云才慢慢放下心来。
“看我做什么,穿梭门的口诀教给你了,莫不是忘了?”
只一瞬间,那张笑脸连带那个人都若隐若现了,元琉云摇摇头,心中默念口诀便也消失了,在她离去后的几秒后,那哭泣的人似有所感,看向了她们原本待的地方。
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眼,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周围的气息停滞了一会儿,就好像是……莫非刚刚有人来了,那个位置似乎能将这里看得一清二楚,冲着谁来的?她?还是琉湘?亦或是……
红药察觉到元琉月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适时推开元琉月,刚想跟她聊聊天,就见她……怎么用那种怀疑又迷茫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元琉月收回视线,低声细语地说道:“没有,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总感觉物是人非,好些人都变了副模样,但你好像跟以前一样。”
“谁变了?元琉湘还是元琉溪?你也就最关心他们了,许是太过关注才下意识地忽略了我,我其实也改变了,只是你……你没发现而已。”
元琉月低头思索好一会儿才幽叹一声,婉惜又无奈地说道:“哥哥这次真的是孤立无援,几乎没有一位老臣敢站他这边,年轻一辈又都是以孝为先,老臣们一发话,他们便都原地倒戈了。”
“是啊,许是过于年轻才让老臣们放不下心,尤其是自他上位之后毫无建树,倒霉事又一件接一件的……咳咳,我倒不是想在你面前说元琉湘的坏话,可事实证明她的确拖累了元琉溪!”
“我……我知道,可哥哥若不管琉湘,他也就不是他了,哥哥就是这样将我们护在身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元琉月面色为难,甚是纠结要不要现身管束琉湘,可一看到自己的身体又不敢再奢望,她能这样活着已经很好了,可若以这般模样见琉湘,会把人吓坏的,到时候会不会不想认她了?
“现在你不是出现了?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的,见见她,数落也好,宽慰也罢,总归是她现在需要的,见上一面吧,别让自己在未来某一天回想今天时后悔不迭。”
说得轻巧,红药她?她见了居然没有露出半分异常,为什么呢?就连她自己见了都嫌弃不已,若是灵魂自不必担心美丑,可想有个趁手的躯体却只能如此,她……不太想让亲人见到她现在的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