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小时候,郑寿觉得孩子不打不成器,一天照三顿打她,学武不好好学,打!去五四叔那里偷草药偷少了,打!吃饭抢他的肉菜,打!
总之,打她的理由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那时郑寿怎么说的?有本事,你打回来啊!学武的人,都是强者为尊,不分老幼,不打不知道进步。
很好,他打了沈溪十几年后,他就被沈溪反过来打了。
沈溪也是这么说的,老年人不打不上进,就想着退休躺平。
风水轮流转。
沈溪一直以为郑寿是个不懂得疼孩子的男人,今天一看,他还怪会宠孩子咧。
财宝要他干嘛,他就干嘛。
桌上的菜都快放凉了,嘴唇说到口沫子都干了,财宝还在那里“然后咧?还有呢?”
没办法,孩子想听啊,接着说呗。
郑寿喜欢吹,财宝喜欢捧场,难怪他们这么聊得来。
沈溪笑着摇了摇头,就让老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吧,财宝向来很会哄老人家,瞧她广场舞伴那么多的大妈,都被她哄得服服贴贴。
一个脾气古怪的郑寿,不在话下。
黄浩辉围着围裙从厨房端了盘菜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居然是……马家的那个走失的长孙!!
沈溪大吃一惊!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她家?
黄浩辉把菜放桌上,笑着说道:“师母,你回来啦。”
沈溪:……
家人们,谁懂啊,她到现在还不能习惯让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她师母。
其实,黄浩辉比陈川大来着。
但他们一个不在意,另一个更不在意,所以,无所谓啦,凑和着叫呗。
幸好,她脸皮够厚,你要换个脸皮薄的来,不得脸红?
“浩辉,这孩子怎么在这?”沈溪轻声问道,给他使了个眼色。
谁想到,她声音再小,男孩听到了沈溪说他,立马往黄浩辉的腿边钻,藏到他身后,不敢看沈溪。
虽然有点胆小,但比第一次见,在杨佩如手里时,又要好一些。
那时的他,呆呆愣愣的,除了横,就是横。
黄浩辉伸手抚了抚男孩的头发,抬头回答沈溪道:“师父没跟你说吗?我收养了他。”
啥?
沈溪有点吃惊,怎么都没想到,黄浩辉居然收养了这个男孩。这是什么神转折?
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这大瓜她必须吃,沈溪转头就在屋子里找起来:“陈川呢?”
“师父说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在书房。”
沈溪转身就走。
陈川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事,他肯定是躲起来打游戏,嫌这里老的少的,太吵。
没办法,现在财宝姐,真的不是一般的吵,她会说的话越多,那话就越密。
尤其爱问为什么,沈溪现在已经不太敢单独跟孩子相处,生怕自己回答不上来她的十万个为什么。
还是丢给陈川比较好,他什么都知道,不怕女儿问。
话唠财宝有一种能力,就是,只要跟她在一起,原本不爱说话的人,不出几分钟,也会变得很爱说。
瞧,现在的郑寿,不就是这样?
一老一少坐在那,聊得眉飞色舞,能不吵吗?
陈川会躲开就不奇怪了,反正在自己家,郑寿和黄浩辉都是可以信赖的人,让他们看会孩子,他去打个游戏,没毛病吧?
陈川觉得非常完美,没毛病。
果然,沈溪没有料错,陈川就是在书桌里,打游戏。
她推开门直接就问:“黄浩辉收养了那个孩子,你怎么没提起过?”
陈川头也不抬:“我没跟你说吗?”
“没有。”
“哦,那应该就是不重要。”陈川一边打游戏,一边说:“他跟马世鸿是好友。”
沈溪指了指外面:“他那个……爸爸?”
男孩的爸爸,马家的那个早逝长子。
“嗯。”
难怪,黄浩辉会收养他,原来是朋友的唯一孩子。
沈溪问:“马家真的不打算认回他吗?”
“不仅不认,还坚称当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这个是出来冒充的,是为了马家的财产。他们是打死不可能认回去的。”
沈溪听了,非常生气。
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他大哥唯一的儿子吧,不说把他应得的财产还给他,至少也应该接回去好好抚养长大。
拿了他大哥的钱,却这样对他的孩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孩子,亲情呢?良心呢?
“那他妈妈呢?”
“再婚了,又生了孩子,听说丈夫不怎么样,对他也是无心无力。”
马世鸿的老婆,本就不是什么坚强独立的女性。
当年跟他是高中同学,一路从高中到大学,算是青梅竹马,毕业就结婚生子。
他老婆家境普通,原本马家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奈何马世鸿坚持要娶,马家又很看中这个长子,所以就无奈妥协了。
马世鸿的爱情故事,跟黄浩辉的比较像,他们又是同学,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惺惺相惜,感情也特别好。
但黄浩辉没孩子,所以他知道那孩子是好友的儿子,也清楚孩子的处境后,直接就表示要收养他。
还胆大包天地说——
“师父,以后这孝敬,我可能只能给你一半了,我得留一半养孩子。毕竟你也知道,养孩子很花钱的。”
就是万能的陈川,他也没想到,这事的回旋镖,居然还能扎自己身上……
“浩辉啊,你这样想不对。”
“哪里不对?”
“你不能想着节流,毕竟,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你应该多想想开源的事。比如,帮你师公多接点业务,又比如,咱们收费是不是也能涨一涨?毕竟,现在物价涨了,朱砂都贵了不是一星半点,你说呢?”
“师父你说的太对了!我以后再努力多给师公接点业务,也涨涨价。”
话是真没错,黄纸、朱砂,这两年价格是飞涨,他们收费不涨,是不是太良心了点?
师父说了,太有良心,不好赚钱。风水佬也得吃饭,不是吗?
他把良心收一收先。
很好,陈川很满意。
沈溪听了孩子的事后,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