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微已经过来见你了，有什么想解释的直说就是，”裴司言压下心里隐约冒出的负面情绪，他的确很想要早点解决现在的麻烦事，就算面上不显，语气却也多了几分催促，“继续闹下去只能让人看笑话，也没有意义。”
这话一落地，别说愕然的程九瑶了，就连一直不爽的季屿白都正眼看了他一会。
若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怕刺激到还趴在天台上的程九瑶了，他都想脱口问问裴司言，到底是哪里来的神医一下子就把他的偏心眼给治好了。
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待正在心碎的心上人……
“裴哥哥，”本就敏感多思的程九瑶瞬间意识到了态度上的区别，再一次抽泣起来，垂下了总是含着泪的眼睛，“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端看言语，的确是柔弱又怜爱的无辜女子，往常她要是摆出这副仪态，裴司言心里有再大的情绪就会直接压下去。
这次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差别……程九瑶心里想着，嘴唇被咬到近乎发白。
“的确是添麻烦了，”一道干脆爽利的声音横空入耳。
程九瑶惊愕，意识到声音是从自己头顶处传来的时候，猛然抬头。
但她并没有机会看清来人的脸色了。
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她就被一双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的手直接从地上拔起，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被迫远离了天台。
程九瑶想过挣扎，但意料之外的是，无论她用上了什么样的力气，对方钳制的手也丝毫不动。
临到最后被交接，她甚至上了嘴，狠狠地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嘶，她是属狗的吗？”季屿白侧身过来，小心捧着谈雪微被咬出印记的手，怎么看怎么不爽，又嘀咕道：“又要受心灵伤害又要受肉体伤害……你这一趟来的可真亏。”
“她咬的不重，”谈雪微倒是没什么生气的心思，这点伤口对她来说连多看一眼都犯不上。
她甚至还有心思继续和对方对视。
“谈雪微……为什么总是你？”被工作人员困住的程九瑶隐隐有了一丝绝望，看向谈雪微的眼神里更是多了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感，像是怨恨，又像是终于无法匿藏，被扯开摊平到太阳底下暴晒的羡慕。
围观这一幕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就算是装的也好，程九瑶在他们心里也始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至少在对待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时候，对方甚至算得上是少有的谦和温柔。
“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想对我说些什么？”
在所有人都以为谈雪微会直接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回了头。
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人群中间的程九瑶，像是高山上经年不化的雪，硬生生冻结了对方所有不甘的念头。
程九瑶忽然颓唐的低下了头，她不在执着的看向谁，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的手也无力的松开。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不能再失去什么了，他们不会允许的。”
听到这话的裴司言眼神闪动一瞬，若是往常，他一定已经站到程九瑶身侧为她撑腰，说些安慰的话了，但这一次，他只是看向了对面始终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谈雪微。
谈雪微踩在台阶边缘，阳光在她身上分割，一明一暗，像是两道长线，远远地拽开了黑漆漆的影子。
程九瑶还在说话。
“要是可以，我也想做一个坦坦荡荡的人，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成为聚光灯下的主角，而不是……”
而不是躲在别人身后使坏，像是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
程九瑶并没有把话说下去，她情绪的确有些崩溃，但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下意识想要克制自己的行为。
坦坦荡荡也好，成为聚光灯下的女主角也好……谈雪微稍稍颔首，安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说出这本该实现的事——在原着剧情之下，除了没有完全凭借程九瑶自己的能力之外，她想要的，都是世界愿意直接给她的。
谈雪微只是淡淡地说：“但你现在只是一个犯了错事的人。”
话音落下，她抬步往下走，走到阳光之下。
几步之遥，程九瑶站在黑暗里，安静的注视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你倒是很会抓机会，居然直接就这么把事情解决了，”季屿白咂舌，走出一段距离后，神神秘秘的上下打量起谈雪微来。
谈雪微：“？”
季屿白纠结：“你刚刚露的那一手很厉害啊，连走路都没什么声音。”
“是不是在什么高人那里学过啊？听说有些厉害的武学大师……”
“没有这回事，”谈雪微打断他，“不信谣不传谣。”
说话间，她目光澄明，看上去没有什么说谎的痕迹，季屿白也勉强信了。
他另有纠结的地方：“最后你为什么又愿意听程九瑶说话了？我以为你会转身就走的。”
当然是因为系统留下的监测机制紧急提示了，系统信息做不得假，还没过审核呢，不管管女主也不太行。
但这话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谈雪微沉默一会，眼眸一抬，淡定反问：“我像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吗？”
季屿白这下的确是无话可说了。
说是冷漠，谈雪微又很少做一些冷酷无情的事，甚至还在暴雨里将他们拎了上来，之后也没做什么邀功的举动，但要说是热情吧……
“嘶，”季屿白琢磨了一下，一点想把这个字眼往对方头上套，身上的鸡皮疙瘩就齐齐竖起来了。
他只能转移话题：“也不知道这个节目还能不能录下去……”
程九瑶这么一闹，很难保证消息完全不传出去，而这么严重的事故……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季屿白也真情实感的担心了起来。
“放心吧，结束不了的，”谈雪微很笃定，她没有明确的消息来源，但只要系统一日不冒出来，这种确定死了的剧情线就不会被大幅度更改。
再厉害的蝴蝶想要把女主的事业线扇开也得废掉两双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