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的界碑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斑驳的石面上刻着两国文字,被经年的风霜磨得有些模糊。林昭的靴子踏过那道无形的分界线时,远处传来引擎的低沉轰鸣。
三辆迷彩涂装的军用越野车碾过积雪,稳稳停在众人面前。车门打开,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列队,为首的军官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林小姐。\"他利落地敬了个礼,\"首长派我们来接您。\"
林昭的肩膀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点头:\"辛苦了。\"
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两人搀扶住腿伤未愈的胖子,另外几人迅速架起简易担架。黑瞎子挑了挑眉,看向林昭:\"看来令尊比传闻中更雷厉风行。\"
吴邪悄悄凑近张起灵:\"这架势......\"
张起灵的目光扫过那些士兵的装备配置——最新式的突击步枪,腰间悬挂的战术终端,耳麦里隐约传出的加密通讯声。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吴邪不必多言。
林昭的父亲没有亲自来。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皮革座椅散发着淡淡的保养油味道。林昭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雪松林。玻璃上倒映出她自己的脸——苍白、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副驾的军官递来保温杯:\"热姜茶,首长嘱咐的。\"
杯盖旋开的瞬间,熟悉的辛辣气味让林昭指尖一颤。这是家里老厨娘特调的配方,小时候每次淋雨感冒,父亲都会让厨房准备这个。
\"他现在在哪?\"
\"哈尔滨。\"军官的视线在后视镜里与张起灵短暂相交,又迅速移开,\"首长说,您朋友们的医疗安排已经准备妥当。\"
后车厢里,胖子正龇牙咧嘴地让随行军医检查伤口。黑瞎子接过士兵递来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吴邪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眼镜搁在膝头,镜腿已经有些变形。
张起灵坐在林昭斜后方。他的伤口重新包扎过,黑色高领毛衣遮住了绷带的边缘。车窗外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交错,明明灭灭。
两小时后,车队驶入边境检查站后的军用休息区。灰白色的三层小楼前停着几辆救护车,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早已等候多时。
林昭刚下车,就看见二楼窗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父亲的特助王秘书,那个永远梳着一丝不苟背头的中年男人。
\"先处理伤口。\"她转头对众人说,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其他的......晚点再说。\"
休息室的暖气嗡嗡作响。胖子躺在诊疗床上大呼小叫,军医无奈地举着麻醉剂:\"同志,您这伤口真没到需要全麻的程度......\"
黑瞎子靠在窗边抽烟,火星在暮色中明灭。吴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捧着杯热茶发呆。
张起灵站在走廊尽头。透过半开的百叶窗,他能看见林昭独自站在院子里,手机贴在耳边,肩膀的线条绷得笔直。寒风吹起她的发梢,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棕色。
通话很短。
当林昭转身往回走时,她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有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她在台阶前停下,抬头对上张起灵的目光。
\"我父亲想见你。\"她说。
暮色四合,休息区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印在雪地上,像两道平行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