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漻川本来觉得很无所谓,意思是,他都答应结婚了,不会在这种小事扭捏纠结。
但西瑞尔反复的柔声询问,反而把季漻川搞得很不自在。
有一种比低烧更暧昧的热度,开始自无意擦碰到的耳垂,蔓延全身。
季漻川含糊地说:“好。”
西瑞尔笑了,嘴角飞快翘起,又一切如常:“你不想拒绝我吗?”
季漻川觉得自己好像烧出幻觉了,因为看到眼前黑色发梢下的红瞳里,好像带了某种……轻快的恶意。
可是西瑞尔的声音听上去依然那么安心、沉稳、以及近乎死板的彬彬有礼。
“季先生,我需要你明确、精准地答复我。”
“你知道的,我来自尤白伯。”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身下人迷蒙的眼,那点微末笑意更甚。
“我需要你亲口下达指令,才能避免我对你会错了意。”
季漻川其实很少生病,所以确实没发现这段时间的低烧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只听得到“季先生”“季先生”。
被催得烦了,他睁开眼,眼尾湿红,染上淋漓水色,看着冷淡淡的,又带着热度。
“我说了,不拒绝你。”
“我明白了。”
西瑞尔跪在他腿间,指尖在季漻川下巴反复揉捻了几下,触碰的感觉让他很兴奋,眼瞳一片浓红,暗得发黑。
他手上倏然用力,季漻川被迫仰头,看见长官居高临下,又颔首低眉、礼节到位地最后询问。
“你是想让我吻你吗?”
他吻了季漻川的唇:“像这样,对吗?你需要我的帮助?”
“对吗?季先生。你希望我吻你?”
那股子热更难缠了,季漻川觉得自己要被烧化成一滩水。
“季先生,你可以清楚明白地指示我吗?”
季漻川闭上眼:“是,我想。”
他笑得好开心:“想什么?”
“想,想你……”
季漻川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那么难说出口。
西瑞尔又碰到他的耳垂了,低声问:“想我?”
“……亲一下我。”
长官努力克制扬起的嘴角,垂目,额头抵着季漻川,发出一声无声的满足喟叹。
“好,我会亲一下你。”
吻从轻又浅,开始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这只水母好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但每次季漻川觉得要受不了了,要被憋死时,对方又会恰到好处的停下,宽容地给予他短暂的喘息时间。
房间里是不是太暖了?不然为什么他觉得热气熏人。
而且,明明说好的只是亲一下。
季漻川慢慢清醒了,可能是因为熟悉的舌根发麻、腮帮子发酸的感觉,让他被低热烘得昏沉的大脑,咻的闪过一丝浅浅的疑惑。
镜子倒影里,长官跪在他腿间,俯着身体,肩上军勋下的朱红挂穗,不轻不重地扫过他发软的身体。
西瑞尔最后咬着他的唇角,发出暧昧的吸吮声,含糊不清地低低道:“季先生,请别误会,这不是趁人之危。”
“是遵循你的指令。”
他的手覆上季漻川的眼,声音温柔,嘴角翘起:“是你命令我,亲一下你。”
……
他开始经常被西瑞尔亲。
所谓的缔结联系,的确不是水母长官随口扯出的谎话。
梵尼亚的免疫力似乎的确可以通过……体液传输。
季漻川经常觉得这个世界很迷幻,但水母长官总是一脸正经,甚至还彬彬有礼地询问:“季先生,你还需要我的帮助吗?”
季漻川说不需要,西瑞尔从来不会强迫他或者主动做什么,只是温和地颔首:“好的,季先生,我一直在这里。”
但没一会,季漻川就会觉得很热,好像变成了沙漠里最倒霉的旅客。
而冰凉的泉水,结束生命燃烧的钥匙,就在西瑞尔那里。只在西瑞尔那里。
他会坐在他身上,蜷在西瑞尔怀中,试图弄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西瑞尔则有一下没一下的,亲他的头发,或者敏感的耳垂,温和的声音里也带着担忧,“是啊,季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呢?”
季漻川好崩溃,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沾上什么瘾了,戒断反应让他头皮发麻。
但是西瑞尔不承认,甚至会揽着季漻川的肩,温暖的红瞳严肃地望着他。
“季先生,请别这样。”
“我知道你很难受,”他说,“但也许,我们需要先冷静下来,弄清楚这一切异常的起源。”
西瑞尔想了想:“季先生,我们已经进入红鲸星流顺星位了,地球距离红鲸太远,人类会感到陌生。”
季漻川咬牙:“彭宇可没有发烧。”
西瑞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季先生,这种陌生,具有个体差异性。”
季漻川抓着西瑞尔的领口,挺拔的军装被他弄得皱皱巴巴。
但是西瑞尔长官一点也不生气,暗红双瞳充斥着兴奋和愉悦,面上却笑得没有一点攻击性。
“季先生,怎么了?”
季漻川吐出一口气:“难受……”
西瑞尔苦恼地问:“那该怎么办呢?”
“你排斥我的吻,”他显得慌张又手足无措,像很纯的水母,“可是,除了亲一亲你,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事。”
季漻川试图冷静,他慢慢发现所谓的低烧不只是低烧,而是一种莫名的热和痒在作祟,越靠近尤白伯这种古怪就越明显。
西瑞尔长官还在追问:“季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呢?”
“季先生,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无论是什么,我保证我会配合,”他在季漻川耳边,无声轻笑,“季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季漻川觉得那股子热更难缠了。
“季先生,”他用指尖温柔地碾着季漻川的耳垂,“请不要走神。”
季漻川忍着:“你张嘴。”
“嗯?”
“对不起,季先生,你的声音好小,”他很抱歉,“我没听清。”
季漻川一咬牙撞过去,被长官轻飘飘地躲开。
他看见西瑞尔漂亮完美的侧脸,下颌微微绷紧,垂着眼,似乎不可置信,“季先生,你在做什么?”
季漻川要哭了:“你怎么这样?”
西瑞尔长官好无措,一脸慌乱又纯情,让人不忍心指责,“我不明白,季先生,对不起。”
季漻川身上没力气,几乎坐不住,被长官扶着腰,保持姿势。
季漻川说:“你还在装。”
西瑞尔一脸不明所以:“装什么?”
季漻川想哭:“你不要动,让我亲一下。”又凑过去。
但是西瑞尔又轻飘飘躲开,甚至义正言辞地指责:“季先生,你昨晚不是这样的。”
“我昨晚怎么了?”季漻川想不起来一点。
长官不急不忙地帮他回忆。
“昨天晚上,我在你的指示下,亲了你,”西瑞尔叹气,“可是之后,你好像有怨气,对我不搭不理。”
季漻川要崩溃了:“我怎么不搭理你了?”
水母很忧郁:“季先生,你背对着我睡觉。以前,你会平躺在我身边,偶尔碰到我的手。”
季漻川闭上眼,又吐出一口气:“对不起。”
西瑞尔长官总是温赦的,摇摇头:“季先生,我从来不会怪你,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
“你到底要怎么才给我亲?”
他低头,忍着笑。
季漻川被烧成糊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跳出四个字。
报应不爽。
来不及细想这四个字的意思,他听见西瑞尔问:“季先生,你不排斥我的吻吗?”
“不排斥。”
“季先生,你需要我的帮助。”
“对。”
“好吧,季先生。”
他终于松开手,懒懒的,后靠在椅子上。
被银白手套包裹的指尖,慢吞吞的,解开了军装领口的几枚扣子。
季漻川扑上去,又被挡住,几乎要崩溃:“西瑞尔!”
西瑞尔长官很无奈:“季先生,我的勋章。它们会划破你脆弱的皮肤。”
等到那几枚闪闪发光的勋章终于被卸下,季漻川终于咬到了西瑞尔的唇。
他发出细碎的呜咽,又忍着,乌黑眉眼染上水色,湿红一片。
西瑞尔长官真的很能忍,即使伴侣在他怀里,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兽,压着他,把他啃了个遍,也没有一点动作。
直到对方的声音带上隐隐的哭腔,惯常冷淡的眉眼终于要支撑不住,泄露出一点幻觉似的脆弱。
“西瑞尔,”他断断续续地说,“我难受……”
西瑞尔长官终于露出一个略带得逞的笑,完全撕开了他温和有礼的成年水母外皮,泄露出里头少年似的调皮和恶意。
“我来了。”
他温柔地回应伴侣的吻,享受着对方双臂缠绕着自己的脖颈,慢吞吞地想为什么人类只长了两只手。
他是想被伴侣包裹缠绕的。
但他弱小的、脆弱的、漂亮的、可怜可爱的人类伴侣,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
但没关系,西瑞尔长官是一只很好的水母,他愿意在他们这段联系里付出更多的东西,比如,他的双臂温柔又坚定地支撑着伴侣发软的身体。
其余的触手,则从背后伸出,缓慢的,攀上了他的伴侣,他的挚爱,他的宝物,他的……
暴风骤雨一样的吻里,西瑞尔长官分神一秒,思索最恰当的比喻,回头写在笔记本里。
“不……要了……”
季漻川试图扭头,因为对方亲得越来越用力,近乎凶狠,他承认自己招架不住了,连声音都支零破碎。
可是触手已经松不开了,受不住也得亲。
西瑞尔轻声说:“还要吗?”
“季先生,”他爱怜地低头,又吻下去,“你怎么那么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