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想,皇帝这些年重视你,对你的建议无有不依,是否你对他能有所改观。”
是否能效忠他呢?
这句话虽未说出来,凌烁也确信苏砚尘听得明白。
苏砚尘听到这里,眉心间隐有不耐之色。
凌延瑞这人虽无太大建树,但有一个优点是听劝。
他没有想过要把凌延瑞当傀儡皇帝,他只想忠于他的殿下。
“他听谏言是为君之道,并非是你所说的无有不依。”
凌烁见他丝毫没有为自己说的话动容,心知是无法改变了,“若是你的殿下要颠覆这皇朝,你怕是首当其冲为她鞍马效劳吧!”
苏砚尘只觉可笑,“这皇朝本就是她的,何为颠覆?”
若她有意那位置,何需这般小心复仇?
“太上皇病重不宜思虑,臣告退。”
门大开,屋外阳光刺眼到难以直视,苏砚尘微微眯眼,若她所愿也有这江山该有多好。
苏砚尘自寿康宫离开后,皇帝跟几位皇子们也接连离开,方才还热闹的寿康宫,又变得寂静下来,寝殿里也只有凌烁跟苏琉璃两人。
“赵太医医术高明,又有一颗侠义之心,一路上救了不少人,就连言叙的弱症都治好了。”
苏琉璃边说边瞅着凌烁脸色,“她孤身无依,不若给她指一门有背景的身世,今后也可护她周全。”
凌烁平静的道:“你如此说,想来也是有看好的了。”
苏琉璃缓缓道:“赵太医于丞相府跟镇国府都有恩,当初在围猎场上时,他们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凌烁见她单刀直入,也猜出她的心思来,语调沉沉道:“先给她一个富贵的身世,下一步又是什么?给她指皇亲国戚的婚事?”
苏琉璃好似没觉察他的情绪一般,温声笑语道:“若能如此自是最好,如若不能,她有个好的身份,也能有所依仗。”
凌烁毫不犹豫的道:“她绝不会同意。”
赵九笙所谋求的若是权,她必会拉拢朝堂。
若是真相,那她便不会信任这个朝堂。
若是可能,他还真想她嫁入皇家,她选择谁,他定谁为储君。
但她绝不会同意去做旁人的义女。
苏琉璃神色戚戚然的在一旁叹气,呢喃着:“若是那孩子平安康健,怕是也有赵太医这般大了吧。”
凌烁眼神微妙的看向她,并未吐露实情。
察觉到凌烁的目光,苏琉璃看过去就撞进凌烁尚未收回的目光,一时面上有些赫然,不自然的去扶了扶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
凌烁瞧着她这少女时才会有的动作,一时也有些恍惚。
他从未对苏琉璃有过什么好颜色,倒是苏琉璃一直待他不改初心。
当年是他的错,毁她清誉,即使这样她也不曾怪过他,反而全心全意待他。
纵然不能如此心意待她,但也可态度待她好些。
“赵太医的事,你别费心了,这些年你殚精竭虑为孩子们,他们都大了,有他们自己的路走,你也多为自己想想,自己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苏琉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而后泪水蓄满眼眶,却又隐忍着没有落下。
凌烁却是不再敢看她,她虽没说过什么怨怼之词,可眼下那神情眼泪,又何尝不是她多年来没有宣泄出来的委屈。
“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良久,凌烁才开口说出这句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他愧疚也感激她。
苏琉璃听着这句话,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哭的不能自已,甚至站起来用帕子捂着自己的脸。
凌烁看着她耸动的双肩,听着她低低的呜咽,心中更不是滋味,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了。
他怕再说一句,她只会更难过。
沉思间,他仿佛听到苏琉璃低低的说了句,“太迟了啊。”
再看去,苏琉璃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除了眼角红红的,已然没有再哭泣了。
凌烁自嘲一笑,怕是自己心中这般想着,竟出现了幻听。
如今他对不住她多年,眼下赵九笙那里也不能得罪伤害,唯有查出当年暗害之人,他方能给她们祖孙二人一个交代。
赵九笙回了太医院,各宫都差了人来旁敲侧击的打探情况,都被她三言两语挡了回去。
直至暮色时,才回了蓑衣巷。
司晏礼做好了饭菜在等她,烛火煽动,两人在院中用饭。
“你当时是想杀了凌烁吧!”赵九笙忽然开口,眼中带着笑意。
司晏礼缓缓点头,“是。”
赵九笙笑了笑,“最近天热,昼长夜短,饭后我们去城里走走。”
“好。”司晏礼温声应下。